“愚蠢!我真是太愚蠢了!我们相处这么久,我居然到了这个时候才弄明白你究竟是谁。你逞强时的小动作、你打架时那个凶狠的眼神、你受了伤从来不喊疼、任何人看你一眼你就警觉地回头、你喜欢安静喜欢数学习惯喝意式浓缩、你心情不好盯着医院的栏杆默默数数、你年纪那么小做事却那么谨慎、你讨厌吃药、你明明未分化但发高烧说梦话一直在发抖祈求信息素安抚……甚至你以前明明有过女朋友却接受我的表白,你连他妈的性取向都变了!”

年知非亦是面色雪白双目殷红,可他却仍咬着牙梗着脖子一字字地发问:“证——据——呢?”

听到年知非冷冽如冰的嗓音,齐耀辉迅速擦干眼泪,翻出老严刚带给他的那份资料。

“齐队,等等!等一下!”老严赶忙站起来狠狠压住那份资料,只见他看看齐耀辉又看看年知非,额上竟急出了一头的汗。“齐……齐耀辉、年知非,我是老人家、老前辈了,你们就听我一句劝!别把事情弄这么僵,一辈子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再闹下去,总有你们一天会后悔的!到时候,就晚了!什么都晚了!”

年知非心头酸涩,眼底有泪珠来回滚动,可他却只撇过脸去一言不发。老严不明白,年知非却懂,已经晚了。从齐耀辉带他进这件会议室跟他摊牌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结束了。原来那些心灵鸡汤说的一点都没错,爱情里,能让你上天堂的人,也必能送你去地狱。年知非早有心理准备,他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这是我请老严从你母校里找来的考卷,逻辑学、英语、高等数学。你可能不记得当时考了些什么了,所以,我念,你写。每个人的书写习惯都不同,就算有肌肉记忆,几十年的习惯也很难更改。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年知非,验一验笔迹就都清楚了。”

齐耀辉深呼吸了两下,逐渐恢复正常。

年知非亦无异议,迅速将齐耀辉诵读的内容一一写了下来。

事情走到这一步,老严亦无话可说,便叹息着起身去取那张写满的纸。

岂料,年知非却只目光炯炯地盯着齐耀辉,手腕压着那张纸不放。

齐耀辉了然一叹,低声道:“如果我错了,我一定郑重并且公开向你道歉。”

“如果你没错呢?”年知非却幽幽发问。

“年崽!”这一回,连老严的嗓音都劈叉了,粗粝地好似砂石摩擦地面。“别胡说!”

年知非眼都不眨一下,仍一瞬不瞬地望着齐耀辉。“你还会不会向我道歉?”

齐耀辉没有说话。

年知非只觉一股难言的厌倦和恶心涌上心头,他精疲力竭地点点头,轻声道:“齐耀辉,你真可怕!”

他用力摔下笔,拽开大门,径自穿过围在会议室门外的同事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刑警总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