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四川本地将领,包括秦良玉在内,人人都对朱树人的部署有方、令行禁止,钦佩不已。
王光兴王光昌兄弟二人率先拜服表态:“国姓爷之军略,真乃诸葛武侯再世!末将实在是服了。惭愧啊,出战之前,末将还以为国姓爷是看不上我等原先从过流贼的部队,想让咱干苦活累活、把功劳让给嫡系人马,
末将真是猪油蒙了心,竟没能看出国姓爷的雄才伟略,高风亮节。这红夷大炮装在战船上、直接轰城门城楼,实在是痛快啊!以后但凡再有战事,国姓爷让咱打哪咱就打哪!”
“城内的守军,一看到咱有如此大威力的重炮可以直接轰塌城楼,肯定会趁着我军立足未稳、上岸人数还不多,出城反冲试图夺炮毁炮,这一点国姓爷也一定早就料到了吧?
真是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如此神机妙算,我大明有救了啊!”
朱树人都被这些人吹捧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天地良心,这些人说的第二点,什么“城内守军知道继续白白挨轰迟早是死,所以会开门冲出试图毁炮”这一层,朱树人战前是真没想到。
完全是仗打到了这个份上,一切都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就演化成了这个形态。
但既然新收复的属下们要脑补迪化,把主帅想象脑补得更加神算,朱树人也不会去刻意戳穿。
哪怕是歪打正着,给自己身上多套一层半层的诸葛亮光环,不好么?“诸葛村夫”千百年来在四川地区,有多么受当地人神话爱戴尊崇,朱树人当然是知道的。
好歹还能提升更多士气,让后续在四川的军事行动中,指挥起部队时更加得心应手,令行禁止。所以就让他们继续误会吧。
于是,他只是高深莫测地稍微谦虚了几句,但也不否认任何具体判断,只是说:“诶,区区万县,一鼓而下,灭敌万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此战能取得如此战果,我的部署不过起到了一点微小的作用而已,关键还是秦老将军和诸位用命。当然,最关键的,是张献忠自己不能权衡利弊,进退维谷,不知取舍——
当初他要是能一鼓作气,拿下重庆后就全师东进,直扑奉节,甚至拿下奉节,封锁瞿塘峡,今日我们哪里还有机会求战?
如果拿不下奉节,堵不住瞿塘峡,那他就该一开始全军直扑成都,把流贼的流窜作战发挥到极致,不派兵留守后路。
结果张献忠显然是两个都想要,既想堵住川外官军入川增援,又想速取成都,把最肥硕的果实吃到嘴里,结果就是两个至少有一个要不到,如果撤退不及,其中一路人马还会遭受毁灭性重创。
这万县战场,在白文选拿不下奉节后,又舍不得吐出来、不把兵力全部撤回重庆巴县时,他就已经输了!我们今天,不过就像是把敌人已经预定好输掉的筹码,从钱庄里提出来罢了!”
(注:明朝有钱庄,只是没有票号。宋开始就逐渐有交子、飞钱,但到清才有票号、银票)
朱树人这番话说得纵横捭阖,气势如虹,也是听得众将心服口服,信心大增。
这一切,都是胜于庙算,张献忠在川东的局部失败,是一开始的不知取舍、舍不得到手的东西,就已经注定了!
……
万县之战干脆利落的胜利,果然让官军上下士气更盛,加上消息保密得很好,朱树人仅仅在万县休整了一夜,留下伤病员和部分水兵守城、恢复秩序,第二天就又带着主力部队,继续逆流西进。
万县到重庆府治巴县还有四百里,在山区的长江逆流行军,速度还是挺慢的,每日最多只能走七八十里。
官军是腊月十八抵达的万县,十九拿下、二十再次启程的。
二十二日离开夔州府地界进入重庆府,二十三日抵达忠州县、二十四抵达涪州县(涪陵榨菜那地方)。
一路上的两座县城,流贼都没有留下什么部队驻防,只有一些投靠流贼换了身皮的原当地地流氓,在那儿维护当地秩序。
所以官军一到,直接就是滚汤沃雪,朱树人只挑了一些民愤大的,被幸存百姓指认有协助张献忠军劫掠屠杀的,全部砍了示众,其余就暂时编入苦役营。
二十五日傍晚,朱树人的部队终于通过巴县以东三十里的铜锣峡。原本如果连夜行军,也是有可能当天半夜赶到巴县的,但朱树人考虑到天色已晚,到了也不可能连夜展开攻城,就在铜锣峡西口让部队找了地形合适的点扎营。
直到此刻,巴县城内的白文选,都还不知道官军已经打到那么近了。他此前收到的消息,只是三天前张明志派来的报急信使,说万县被围攻了。
白文选当时心中就暗叫要遭,于是就让那告急信使回复张明志,说巴县守军不可能去救万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