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行,都很好看。”
宁予年望着他笑了,两个浅棕的玻璃球里澄澈依旧,从始至终都若无其事的,好像刚刚耍了人、出了主意的不是他。
其实黎淮仔细想想,这样的时刻有很多。
只是宁予年应对起来过于游刃有余,总让人忽略这些问题的分量。
比如今天他们就好像只是见了两位新朋友,随口闲谈聊了两句。
新的剧情点差不多落幕,黎淮张嘴打了个哈欠。
宁予年胳膊搭在他椅背上,让他先上去洗漱:“我等下就来。”
黎淮从座位起身,只简单同对面两人眼神交汇了一下,一句多的也没说。
张元是直到看着他的背影到门口才想起来开口,举起手里的东西:“你的戒指。”
宁予年本来想说放在这就先放着,他等下帮忙带上去。
结果黎淮竟然短促一声“噢”主动折返回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接过重新戴上戒指的动作也很随意。
但宁予年就是一下高兴了,特别高兴,情不自禁便在从他身边经过的黎淮手上牵了一下。
黎淮给了他一个“你是小学生吗”的眼神,但等再背过身,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
苗培珍还在紧锣密鼓地跟领导艰难请示着。
张元在旁边看他们这样正大光明也没说什么,只是抱着胳膊。
抱累了就说他出去抽根烟,让苗培珍不急,慢慢沟通。
张元站到会客厅的木门外,掏出烟点上,眼前有钱人的花园混合在夜色和他嘴里吐出的白雾里。
果不其然,没一会他背后的伸缩木门便轻轻“轰隆”响起,然后“轰隆轰隆”又合上。
他随手给同样出来的宁予年递了根烟。
宁予年摆手说不抽,直接没接。
张元又自己收起来,仔仔细细塞回烟盒。
“你不是文保分局的。”
宁予年和他一起望着外面静谧的园圃藤架:“经侦的?”
张元似乎也没想着能瞒他,只是问:“怎么发现的?”
宁予年笑了下:“你跟苗培珍根本不熟,搞不好今天||行动才第一次见。你对我和我爱人的兴趣,也明显大过珠宝,看起珠宝毫无章法。最关键你文保分局的证件虽然是真的,但未免也太新了,你还有另外一张使用时间更久、磨损程度更真的。”
宁予年说着便抬手亮出一张印着张元更青|涩照片的工作证。
上面赫然写着经济侦查大队队长的头衔。
张元看到他手的东西先是愣了一下,摸着自己口袋连什么时候被偷走的都不知道,很快咬着烟笑了:“宁总还有这一手。”
宁予年毫不遮掩把证件还给他,说亮话:“明明看过我档案,早就知道。”
毕竟国外赌场、酒吧给小费大方,他早年为了混到口饭,没少托它们的福。
张元确实看过,不仅看过,还没少仔细钻研。
他垂眸嘬了一口手里的烟,没头没尾说:“你很聪明。”
总是踩在红线附近晃荡。
宁予年笑笑不以为意:“顶多叫长大了,聪明谈不上。”
就好比以前做小孩的时候想吃糖,没人告诉他想吃,得先有能力买,不能抢。
但现在他知道了。
张元从第一眼看到宁予年的眼睛就知道。
仁义道德不在这个人心里,他只是随着阅历的增长,悉知了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
然后为了更好的活着,舍弃了一些东西,藏起来了一些东西。
“你们两个这个组合也挺有意思的,预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张元指他和黎淮。
宁予年索性卖乖,辛苦人民警察护老百姓周全。
张元顿了几秒看他:“你现在是在拉拢我?”
宁予年一如既往擅长服软:“曾经被丢掉的养子又被重新捡回来当替罪羊,怎么看都是求救,怎么能叫拉拢。”
张元当时定定看了一会眼前这个年轻人:“......你确实是永远有办法活得很好的那一类人。”
宁予年欣然接受夸奖,好像这一个成功也来得简单轻松:“荣格说,潜意识正在操纵你的人生,你却称之为命运。”
倪向荣肯定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会主动跟警察暗度陈仓。
摇身一变,从待宰羔羊成了要他命的冷刀。
联合办案,钓鱼执法。
黎淮上楼第一件事,首先给邓臣历报了“平安”。
-“没事,文物局的,找宁予年办私事”
邓臣历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王沧车上下来回到剧组,红痕在他上衣领口若隐若现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