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习惯就不冷了。
李桥一手抓着船边的缆绳,一手拉着我,我们在起伏的江中颠簸。
他说,夏青,干脆漂走吧。
我说,漂走吧。
李桥松了力道,我和他慢慢下沉,咕咚,我被江水吞没。那种感觉很奇特,像是掉进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果冻里,被紧紧包裹。
风声,浪声,安静了,咸湿的气息,没有了,江面以下,暗流涌动。
李桥松开缆绳。一股波浪一推,轻轻地,我们漂离了渡船,像两片树叶被水推远。
咕咚,我张开嘴巴,痛苦地抽搐。
李桥的脚勾住缆绳,用力一拉,我们逆流拨回船边,撞出水面。夜风大吹,我趴在他肩头,咳嗽不止。
李桥的脸上全是水,有冷的水,有热的水。
他说,不行。
那时候,李桥闻起来像下了雨的夜晚。
……
傍晚,没有风。枫树一动不动,夕阳落在上面,灰尘一样。
李桥坐到窗台上,说,我走了。
我盯着我的拖鞋和脚趾,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