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这一下彻底没忍住,两三步走上前,嗓门也高起来:“你这老太太怎么这么喜欢给人扣帽子呢!亏我们昨天吃饭碰见洪小元被人欺负还救了他……”
“小吴!怎么说话的!”肖跃回头瞪小吴,刚准备再训斥两句,却听到老人上扬着的颤抖声线。
“你说啥?!哎,我娃可怜,是不是又是三胜子他们?哎他爸的事情么,咋能怪到娃头上!”
肖跃忙扶住不断捶着腿懊恼的老人,柔声说:“奶奶,我们跟学校反映过情况了,这一次过来就是专门查清楚洪庆国这件事的真相,还您和小元一个公道的。”
老人缓缓抬起来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种期盼的光:“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被肖跃喝止两次,小吴虽仍在腹诽却还是低下了声音,“为这事儿,我们好久都没好好睡过觉了。”
“奶奶,”肖跃把名片恭恭敬敬地递过去,想了想又抽出纸条大大地写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需要的时候,您可以随时找我。”
“哎!”老人看看肖跃又看看小吴,终于长长叹息一声,为了配合这声叹息,手臂也重重地落在桌案上,倒让肖跃吓了一跳。
这位老人,年纪虽长,但身体却仍旧显得矍铄,但想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洪庆国常年跑车不在家,儿子住校妻子又病着,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靠这位老人打点了大半,比起城里养尊处优的老人来说,是得显得精神些。
“我那个儿,可怜啊……”
随着长叹,老人主动地开始讲述有关洪庆国的琐碎信息,肖跃适时打开录音笔,小吴也跟在一旁不时做起记录来。
洪庆国是白头村土生土长的村民,也一如平常村民一般生活、娶妻生子,下岗潮时没有保住原有的工作,家里原本因妻子长期患病就显得有些局促的经济状况因此更显得难熬,幸亏有一手开大车的本事,才挤到销售运输公司车队,成为了一名临时工。
但车队不像原先,运送煤渣的时间一般都在晚上,时间又长,一趟下来车队的正式职工都免不了腰酸背疼,何况是没有编制的临时工。
于是,洪庆国几乎没有什么时间照顾家小,一心都扑在跑车下来的收入上。
“好在我小元娃懂事。”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连连点头,“人家娃都在外面疯跑着耍,他不,他看不得我累,只要是在家,就早早地把活儿抢着干了,照顾我,照顾他妈,忙完还不睡,要看看书呢。”
肖跃心里点点头,看来他对洪小元的认识果然不错。
紧接着,老人眼眶就有些红起来:“本来啥都好好的,但是儿媳妇病故,哎……”
洪庆国的妻子是在半年前去世的。
那会儿洪小元已经开始了住校,老人一个人在家中打点一切,除了给妻子办丧事时公司批了三天丧假之外,洪庆国仍旧一直扎在车队,这份不算铁饭碗的饭碗,成了洪庆国的家庭支柱,也成为了他的束缚。
“他回来的时候,不敢勾我难过,就一直笑,但是背后自己偷偷躲灶房哭,哭完媳妇哭娃,说他谁都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