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高速路上的拥堵,西京市内要好得多,才下高速没多久,小吴就将车开到了办公室楼下。
许是听肖跃的故事听得兴起,本该在肖跃劝说下回家与父母吃饭的小吴偏生要顺路买上几瓶好酒几个好菜,硬生生缠着肖跃回到办公室,说是要把领导的辉煌过往听完才能解馋,肖跃拿他没辙,只好半推半就地首肯。
才进门小吴就吸吸鼻子,疑惑地问肖跃:“肖哥,你这房间里怎么一股子馊味儿?”
肖跃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自己急匆匆赶着去白头村,胡乱打扫完的粥饭根本没顾得上彻底清洗,5月份的天说热不热,但下了一场场雨之后,本就西晒的办公室就越发地像蒸笼一样,那些堆在垃圾桶的剩饭被这么一孕育,早就不知道经过了几番变化。
他加快步伐冲向厨房,捏着垃圾袋就往出窜,小吴在一旁咋舌:“肖哥,你这可一点辉煌的样子都没有!”
死死喷了好几下空气清新剂,又将窗户大开之后,屋子里的味道才好了些,肖跃坐在沙发上懊恼着要打开小吴买的菜,被对方一把拦下来:“肖哥别急,这会儿打开别串味儿了……”
肖跃抬手就是一个爆栗:“我看我对你还是太温和了!”
小吴赔着笑,打开酒给肖跃倒满:“嗨,这不是看你一路上忆往昔忆得颇有几分惆怅嘛,开个玩笑。肖哥,你路上聊了俩孩子,还有俩呢?”
“后面就简单得多了。”肖跃端起酒杯与小吴的相碰,轻抿一下,“资助了苗香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吃馒头就咸菜过的,中间隔了大概两三年的时间才又开始继续,为了防止自己再逞匹夫之勇,干脆就只捐款,让项目负责人去分配了。”
“嚯,肖哥你也太自谦了,做好事都能叫匹夫之勇啊?不过中间怎么隔了那么久,按你的性子,八成耐不住要献爱心吧。”
肖跃看着小吴打趣捉狭的笑,也低头苦笑一下:“要是没那两三年的间隔,你也不会来我这了。”
对苗香寒的资助使得肖跃的生活立刻捉襟见肘起来,本来就与夹枪带棒的同事们相处不好的他那时在单位越发显得可笑起来。
“张师,还是您老成持重看人准,你看看,你才说完小心让女人给卖了,咱们肖跃同志果然就着了道。”李哥在看到肖跃几次三番默默无语地吃馒头咸菜之后,几乎已经确定了肖跃‘为女人花的钱’打了水漂,就好像忍不住要为自己曾经的话做个验证似的,拉住张师就开始冷嘲热讽。
“哎,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张师一脸可惜地垂头擦眼镜,眸子里却是幸灾乐祸的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肖还是年轻,说他嫂子什么打骂我,但我们媒体工作者嘛,要辩证地看问题对不对?打骂归打骂,她还不是给我生儿育女伺候我,对不对?”
肖跃在工位上听得一阵恶心,嘴里的咸菜都好像要发霉似的。
从进到华城报业之后,肖跃无论工作还是人际关系都一直十分边缘,不是他不想深入这个行业或者同事关系中去,而是他根本没有想到,偌大的一个报业集团里面,上上下下的部门中间竟然没几个人是真正怀揣着梦想走进这个大门的。
工资高、事清闲、名声大、福利全,这四样东西将从业者的热忱死死地压在最垫底的位置上一动不能动,以至于肖跃终于工作方面有了点起色,周围的同事们便变了态度,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阴阳怪气。
他想到前女友跟自己分手的理由,就这样一个在对方眼中‘钱少事多’的单位,竟然都能藏污纳垢至此,也不怪自己工作几年来多有寒心了。
于是他在那一刻的犹豫动摇都化为一腔孤勇,蒸腾喧嚣着鼓舞他自立门户。
“那会儿互联网刚发展起来,势头很猛,但是除了几大门户网站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热点新闻入口,更别提自媒体了,我一开始也是试着给其他网站投稿,慢慢地才有了些收入的。”肖跃迅速地回忆完毕,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