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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自称是她母亲的女人,偷偷潜进了研究所与她见面,又是欣慰又是后悔地把她抱在怀里,说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将最爱的女儿送来了这里。她再也无法看着女儿承受这样的苦楚,再也无法忍受这样长久的分离,所以不惜一切闯进了圣所,要带着自己远走高飞。

其实洛德露西娅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她还不到两岁便被送进了圣所,每年只允许与血亲见一次面而已,而就连这一次宝贵的见面机会,来的也通常只由她大哥一人,所以她对母亲的印象只剩下一个总是带着贵气高高在上的模糊的影子,自己想要叫她妈妈,却总被纠正为‘母亲大人’的严厉,以及让她时时刻刻谨记梅尔兰斯的荣耀,决不能为家族丢脸的训诫。

真正的‘妈妈’,应该就是这样子的人吧?被抱在怀里时、触碰到女人的眼泪时、被用那样珍惜着的目光注视时、被对方拉着手说要逃出圣所自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时,洛德露西娅都这么想着。

这就是我的妈妈,世界上最珍惜我的人,即使将我送进了圣所,也会不顾一切将我救出去的人。

跟女人一起逃出圣所时,洛德露西娅是这么坚信着。

她们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穿越圣所北端的猩红深渊。但是只要跨越了深渊就能摆脱圣所的控制,女人这样告诉自己,虽然说这些话时那双翠绿的眼瞳中同样充斥着不安,但洛德露西娅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露西娅。”她喘着气靠在滚烫的岩壁上,亲密地抵着自己的额头,握住自己的手微笑,“没关系,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乖乖呆在妈妈的身后,好不好?”

而后她们被卷进了深渊中烛焰红龙的猎食范围,毁灭性的力量与铺天盖地的岩浆轻易摧毁了那个女人的意志,她抱着自己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眼睛里弥漫着对死亡的恐惧。终于,在那条骇人的红龙发出低沉的咆哮,在看见圣所那些穿着白色长袍的圣徒们出现在深渊之上时,她迅速地丢开了自己,向着上方爬去。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怎么会出现烛焰红龙?!”她用沙哑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如同濒死的野兽,“我已经完成约定的内容了,快点救我上去!”

救我上去,不是我们。

洛德露西娅依旧按照女人之前的嘱咐,攀在岩石上,躲好不动。

其实她很想告诉女人,要一起逃出这里并不难,虽然要战胜烛焰红龙很困难,但运用风之元素与水之元素的组合就能压制住火属性的红龙,安全飞离猩红深渊。但是女人告诉过她‘妈妈会保护你’,‘乖乖呆在妈妈身后就好’,她就照做,因为她渴望这样被亲人重视,被亲人爱着的感觉。

即使之前也遇到过无数次相似的情景,但这一次是‘妈妈’啊,连妈妈都无法相信,都是圣所为了净化仪式制造出的幻影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相信呢?

洛德露西娅咬了咬嘴唇,看着在红龙的咆哮下濒临疯癫的女人,某种熟悉的情绪开始从心底聚集,渐渐蔓延。

其实一开始不就漏洞百出了吗?圣所的守卫那么森严,连自己都无法突破警戒线,那个女人又怎么可能单枪匹马的闯进来?连每年的亲属见面会都从来不露面的‘妈妈’,又怎么会想要不顾一切地带自己逃走?

这不过又是一场为仪式而举行的骗局而已啊。

“精神阈值突破六。”深渊的上方传来那永远一成不变的冷淡男音,穿着白袍的圣徒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炼金仪器,正快速在面板上记录着什么,“突破后平稳……有下降趋势。”

“真是没用的东西啊喂。骑士团的那群混蛋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吗,找的任务对象连红龙都能吓成这个样子。”

领队的,被女人称之为‘大人’的白发青年皱着眉蹲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岩壁上挣扎的狼狈女人。

“而且约定的内容明明是‘最亲爱的妈妈为了保护自己,死在了红龙的爪下’这样感人至深的剧情啊,现在这样不是全露馅了吗?”

“大……大人……?!”女人惊恐的瞪着他,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所以我就说过,人类的感情都是虚假的嘛,亲爱的露西娅。”收回目光,白发青年笑眯眯的看向了蜷缩在岩壁上的小女孩,在手中慢慢凝聚出一把锋利的冰刃,“你看,即使前一秒还说着我爱你,后一秒也能踩着你往上爬哦,这样低等又恶心的东西,根本就——”

冰刃在月下泛着危险的白紫色,手指抬动的瞬间只留下了一缕犀利的残光。方才还在嘶叫的女人不可置信的盯着没入自己额顶的冰刃,瞪大了眼睛慢慢向着深渊下的岩浆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