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叨叨个没完,程垚不想听,可她是此间的将军,官阶最高,他也不能叫她闭嘴。现下程垚对于伺候这头烤肥羊已经认命了,尽管他现下已被熏得满头是汗,满手是油,衣袍上也被溅上了油星,但他愿意陪着它,直至它功成圆满的那刻,只要祁楚枫能闭上嘴。
但她不!
她还在说。
对此他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幸而过了一会儿,赵暮云大概是侍候好了自己的那头烤羊,终于得了空过来见礼。
“将军!程大人!”赵暮云朝他们施礼。
祁楚枫示意他免礼,然后问道:“你娘呢?”
赵暮云笑答道:“我娘在家,我哥陪着呢。哥哥打了只野鸡,说今晚要给我娘露一手。”
“那就好。”祁楚枫笑道,然后转向程垚,“今日是树儿云儿他们爹爹的祭日,所以特地弄了这场烤羊宴。”
“祭日?”
程垚不解,看周遭这热闹景象,人人兴高采烈,哪里有一点寄托哀思的样子。
祁楚枫解释道:“赵老爷子本就是豁达之人,最看不得别人哭哭啼啼,大家想着他的时候都兴高采烈得才好。你想,这香喷喷的羊肉,吃到嘴里,知道是因为老爷子才吃得上,他们心里不是更感念老爷子吗?”
这倒真是人之常情,她说得这般有理,程垚竟无法反驳,只是眼前情形与他以往的认知大相径庭,总有些不太适应。
“别发楞,赶紧顾着你的羊!”祁楚枫催促道,“待会他们吃到烧焦的肉,你可别怪我把你供出去。”
程垚只得复转头去照看烤羊,赵暮云连忙上前道:“还是我来吧,烟熏火燎的,程大人您歇一歇。”说着便要接过程垚手中的各项物件,此时程垚已经被烟气熏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连推脱的客套话都没说,便顺从地把东西全给他了。
祁楚枫笑吟吟地看着,倒也并未勉强他,且递上一个鼓鼓的水囊:“程大人辛苦!”
虽是初春,但在火堆旁站这么久,程垚热得汗透重衫,确实口渴得很,谢过将军,接了水囊,仰头便喝了一大口——万万没想到,入喉的竟是烈酒,猛地被呛住,顿时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