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树大惑不解:“将军去了何处?”
裴月臣问道:“下午可是有人来寻她?”
赵春树回忆着摇头道:“没有,下午她和老邢一直在商量事儿……”军机大事,他谨记将军的叮嘱,在裴月臣面前,也没敢说漏嘴。“我把老车的一些遗物拿进去给她过目,那会儿老邢才刚走。”
“老车的遗物?”
“对,就是些旧衣服和零碎。”赵春树回想起来,“对了,还有一坛子酒,将军说酒给她留着。她不会是找了个地方喝酒去了吧?”
裴月臣皱眉,她身上还有伤,怎能喝酒。
赵春树发愁道:“若是喝酒,将军会上何处?”
“你先安置两位将军用饭,然后派人到归鹿城的酒肆找一找,我也再想想。”裴月臣道。
赵春树答应着,连忙去了。
一时间,心中也没有计较,裴月臣颦眉抬首,望向天际,一弯新月在云中若隐若现,朦朦胧胧……
清冷昏暗的月光下,祁楚枫斜斜坐在车毅迟墓碑的石阶上,背靠着碑栏,身前放着那坛子竹叶青,还有两个陶碗。
受伤的手使不上劲,她单手持酒坛,给两个碗都满斟上酒。
“……老车,你是没看见,树儿现下天天拉着个脸儿给我看。我知晓他也想跟着去,可北境不能不留人,否则万一……”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没再往下说,“来,你一碗,我一碗,咱们俩谁也别说谁。”
她端起一碗酒洒在墓前,然后自己端起另一碗,咕咚咕咚连着喝了好几口。酒味辛辣,加上她又是空腹,从喉咙到腹中,如同一条火线直烧下去。
“你若有法子托梦,就替我去骂骂这小子,也算是帮我一个忙了。”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接着道,“这次贸然认了你做义父,也没问你愿不愿意,你若不愿意,就在底下跟我爹抱怨抱怨。我知晓,我这将军当得就差点事儿,更别提当闺女了,你肯定哪哪都不满意。要不你就先凑合凑合,等下辈子自己生个文文静静,知书达理的闺女……”
她一边喝着酒,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暮色愈发深沉,周遭高高低低的墓碑们静静而立,默默地包容地听她的每一句言语,很有长辈们的风范。酒香四下散开来,周遭的小虫闻着味儿就来了,有顺着石阶往上爬的,也有直接往她身上蹦跶的,蛙声此起彼伏,叫得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