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算顺过气来,眼睛尚且红着,挺直背脊,认真无比地看着祁楚枫:“差事,我接了。”
因一时未反应过来,祁楚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唇角缓缓漾开一抹笑意:“多谢!”说罢,她直接拎过酒坛子,不用酒杯,而是用碗,倒了满满一碗,朝程垚一敬,满饮而下。
程垚未再作任何言语,点了点头,缓步回座。
直至这刻,祁楚枫的一块心中大石才算落下,她深知程垚做事严谨,今日能接下这差事,说明他数日里联系商队已有头绪,并且有了能够说服圣上的底气。粮草问题若能得到解决,这场战事便又多了两成把握。
抹去唇边的酒渍,她坐下来,朝裴月臣笑道:“他应承了。”
裴月臣已替她盛了一碗汤,笑道:“把汤喝了,压压酒劲,你方才喝得也太急了些。”
祁楚枫依言低头喝汤。
很快又有人过来,她原本已经又是来敬酒的,未想到来人却是奔着裴月臣而去。
“久闻裴先生温文儒雅,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来人是北境大儒吴时峰,“在下吴时峰。”此人颇读了些诗书,又因年岁较长,旁人也都敬他几分。
裴月臣虽在北境十年,除了跟在祁楚枫身边,其他时候皆深居简出,外头的人想见着他,比见祁楚枫更少。吴时峰作为北境大儒,早就听说过将军府的军师文武双全,有心结交,苦无机会,今日总算在赵春树的婚宴上见着真人,连忙上前攀谈。
隐约也曾听说过此人,此时又在赵春树的婚宴上,裴月臣不愿失礼,遂起身还礼:“原来是吴先生。”
吴时峰又朝祁楚枫施礼:“祁将军。”
祁楚枫酒劲上头,已懒得应酬,只颔首微笑示意。
因存心结交,吴时峰絮絮地与裴月臣攀谈,又是中原的风土人情,又是书法写意等等,随之又有席间的数名儒士也相继加入,竟聊得甚是热闹。起先祁楚枫并不在意,直到有只言片语飘入她耳中——
“……舍妹年方二九……也可侍奉笔墨……”
她猛地转头,看向吴时峰,疑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吴时峰朝她笑道:“我们正说,裴先生孤身一人,实在不妥,身边也该有人红袖添香才是。正好舍妹年方二九,平日在家喜读诗书,粗通文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