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人数之后发觉,尽管安排了接应的人,但下崖的人回来仅有六人,其他人等仍在古鸦城内。
“裴将军安排了每个人放火的位置,说火一烧起来就让我们赶紧撤,能回一个是一个。”回来的其中一名兵士向祁楚枫禀道,“我们刚上崖,就被东魉人发现,他们不光用箭射,还用火把绳索烧了,有几名兄弟摔下去了。我们也是上到崖顶之后才知晓原来其他人都没回来。”兵士的脸被烟熏得黑黑的,面孔与夜行衣几乎是一个颜色,身上脸上都有刮伤的血痕。
知晓他们这一夜都辛苦了,祁楚枫命人先将他们送回去休息,自己登上山崖处,从上往下望去……
被烧毁的屋舍仍在冒着黑烟,一眼就能看见。
她默默数了数,莫约有将近三十处屋舍起火,而月臣只带了十几人下崖,若这些地方都是粮仓,要全部烧毁想必极为不容易。
而现下,火已熄,他又在何处?
东魉人昨夜遭受重创,必定恼羞成怒,万一他们被俘……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一紧,被藤条上的尖刺重重扎了一下,她缩回手来,不敢再往下深想。
心事重重地回营,祁楚枫已是两日未挨过床榻,强迫自己必须歇息一会。她合衣而躺,由于身心皆已疲劳到极致,双目才闭上,便不受控地直直坠入黑梦乡……
不知怎得,她又回到了崖上,手擒着藤条,俯身往下望去——
崖下雾气浓重,隐隐约约,可见一人正在攀着绳索向上爬,看不清眉目,从衣着上看是裴月臣。
“月臣,月臣……月臣!”
她朝他大喊,可声音在出口的一瞬间就被强劲的山风撕碎,凭她怎么喊都没有用。
他一直在艰难地往上爬,却一直都无法爬上来。
她努力伸手去够他,怎么也够不着。
原本灰蒙蒙的浓雾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色,如波浪般翻腾起来,由灰变赤,红得刺眼之极。
这些赤浪翻滚着,卷起殷红的浪头,舔舐着他。
他的衣袍在火舌中化为黑灰,碎碎扬扬,飘洒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