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神色冷淡漠然,没什么情绪。
她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慌忙收回目光,又拉着忍冬朝画铺里头走了几步。好在,那人并没有看见她。
刚才那陡然一眼,她手上的画卷险些都没有拿稳。
她知道孟循是刑部郎中。平日里事物繁忙,若非必要,他不可能远离京城。之前在江宁府遇上,她后面也找人打听过,说是京城派来了一位巡抚,来查江宁织造局,祝苡苡想,那位巡抚大人,兴许就是孟循。
也就是说,一般没什么事,他不可能会离开京城。他好好的一个京官,没有皇命,怎么可能四处走动?他来徽州府,必然不是随意过来。
只是看到孟循,她免不得心中又生出几分烦闷。
似乎只要遇上孟循,并没什么好事。
难不成徽州知府出了什么问题,皇帝让人来查他?除此之外,祝苡苡再想不出来徽州府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孟循过来。
且这样大费周章的,瞧着也不像是小事。
祝苡苡自从从画铺走出来,兴致便一直不高的样子。忍冬记得,方才买下那幅图的时候,小姐分明是很开心的。小姐又不是会没理由沉着脸的人,想来,是刚才有什么事情让她不开心了。
忍冬也不作声,思前想后,只能大概猜的,兴许是刚才那队黑压压的人马,让小姐不开心了。曾经在京中,小姐还险些被接上疾驰的马撞上,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可那日的惊险,忍冬现在记起来,都还印象颇深,又更何况是小姐呢。
从前小姐心里有什么话,遇上了什么事,还会同她们两个贴身丫鬟说说。但自从小姐再度回到徽州府之后,人就没有从前那样多话了。
初初回到徽州府时,小姐身上担着个刚刚和离的身份,甚至出于种种顾忌,还不敢说出去。小姐是祝家的独女,父亲又中风瘫痪在床,多少人惦记着祝家的家业。
她知道,小姐要比从前,稳重了许多。不只是因为年纪见长,还有些旁的原因。
那时候,小姐做什么,都只能靠着自己。
她不是变得稳重,而是不得不稳重。
忍冬只在偶尔看见祝苡苡面上清甜的笑时,才恍惚会觉得,小姐也才是二十四岁,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该被爱护,疼惜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