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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氏有数次想要去程母处给萧夫人上些眼药,不是碰上程始正在讲故事,被不想要第三者插足的母子一齐白眼出来,就是撞上程母和胡媪沉浸往日情怀,被没好气的骂出来。

程少商自是不知道具体过程,只知每日程家老爹似乎比前一日更高兴些,直到程始告诉她家中多了一个胡媪;略略知道一些前因后果后,程少商不由得感叹,之前萧夫人是忙于和丈夫打拼家业,大事为重,没工夫和程母葛氏计较,一旦腾出手来要收拾家事了,简直分分钟搞定这帮无知妇女,实力碾压。

这日早起,阿苎眉目含笑的对程少商说‘今日午膳全家人一道用’,她顿时闻到了一股打扫战场的味道。

饮完药在屋内转三圈的当口,青苁夫人捧来了一件簇新的深衣和一口漆木匣子,米白色锦缎上织就茜红梅花枝的锦衣,领口袖口镶四指宽朱红光缎,中衣是全新的雪白色细棉布。深衣宽大,须莲房和阿苎一起动手给程少商穿上,精美的织锦一圈一圈束起,再配上一条同四指宽的暗红色缀玉饰的腰带,即使没有全身镜,程少商也能感觉到衣饰的华美。

然后青苁夫人亲自动手给程少商梳头,对着模糊的铜镜,程少商隐约看见她给自己梳了一对俏皮可爱的双鬟,后面多余的头发则简单束起,这时莲房打开那个小小的漆木匣子,青葱夫人拿出一对耀眼生辉的明珠,一边一个扣在程少商的双鬟上。

阿苎看了,略略皱眉道:“青君,这——”

青苁夫人笑道:“不怕。”又低头对程少商道,“这些好东西夫人给四娘子攒许久了,总算可以用上了。”

因为程少商年纪还小,耳上只穿了一对轻巧的金丝丁香花,腕上一对金丝穿鲜红珊瑚珠的细镯,阿苎和莲房巧菓在一旁观赏再三,一齐夸赞。

走在游廊上,程少商裹着一袭花灰皮毛斗篷,不着痕迹的四下打量——真是不大的庭院呀,一眼就能望见前方的二门。她心中愈发疑惑,看自己这一身衣饰这样华贵,为何府邸却这么小,难道这里的房价也是天价?

走不到五六十步,就到了程母的居处,莲房服侍程少商除履上阶,又卸下身上重重的毛皮斗篷,雪白的绒布袜子踏在暗红色的漆木地板上,愈发显得脚丫子娇小玲珑。时人用膳都是分餐式,一人一个案几,分排于厅堂两列,程少商抬头一看,只见旁人俱已到了,自己是最后一个,她立刻暗叫不妙。

果然,坐在左首第三个位置的‘好叔母’葛氏按捺不住了,只听她尖声道:“哦哟,长辈都到了,四娘子只等你一个呢。叔母往日是怎么教你的,要孝悌懂礼,今日……”

还未说完,坐在最上首中间的程母已经不耐烦了,粗声道:“你少说两句,这儿除了小的,人人都比你大,我们都没张嘴,有你什么事!”

程母农家出身,讲话直来直往,早年给萧夫人没脸时也是这样当面让人下不来台,彼时葛氏极喜欢听程母骂人,如今落到自己头上就不大舒服了。

阿苎忙扶着程少商伏倒,一一给长辈行礼,先是首席正中的程母,然后是略偏于其席位一旁的董舅父,接着是分别位于右首和左首第一个位置的程始夫妇,然后是分别右首第二个位置的董外弟,程少商须称外叔父,继而是左首第二个位置坐的是董吕氏,还不待程少商行礼完,董吕氏就笑着站起离座,笑着拉起程少商,道:“嫋嫋生的真好看,平日还觉不出,这几日叫长嫂一收拾一打扮,竟是变了一个人呢。”

程少商行礼得头晕眼花,没反应过来,旁人却都知道董吕氏的意思,葛氏直起身子,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平日里待四娘子不好么。”

董吕氏略瞥了一眼萧夫人,回头笑道:“次嫂想多了,我是说四娘子与父母久别重逢,这人一高兴呀,精神就来了,气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