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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心想,皇帝对凌不疑还是念情的,只宣见这么些人,还有好几个是能带节奏的心腹;若是召开大朝会,一旦群臣山呼海啸‘请陛下处置凌不疑以正国法’,那就不好下台了。

“陛下,那竖子就算犯下滔天大错,您也要网开一面啊……”——少商和三皇子进殿时,正听见崔祐糊着鼻涕眼泪说出这一句。

少商叹息。人和人真是不同的,同样是受了欺瞒被蒙在鼓里,甚至到此时崔祐还稀里糊涂不知究竟,但他想都不想,爬下病榻就来为凌不疑求情。

也许,她真是个天生薄情之人吧。

三皇子大步走到崔侯身旁跪坐下,皇帝没有看他,只朝少商招招手,少商便跪坐到皇帝右下方位置上了,然后借整理衣袖之机偷瞧上方御座,不免怔了下。

皇老伯自来性情和善,哪怕坐了龙椅也不改本性。在长秋宫时多是和颜悦色,在越妃处常是无奈莞尔,便是在尚书台也不过多了三份闲散的腹黑——因他睿智过人,三分腹黑也基本够收拾朝政的了;遇上重大国事,再添几分计谋就是了。

然而此时,皇帝周身散发着难以消散的戾气,浓眉紧锁,面色沉黑,眼中怒意难化——就是三公九卿一齐叛变投敌外加皇后越妃要跟他离婚也不过如此。

少商暗叹一声。若是往常,她绝不敢去碰皇帝的霉头,可现在哪怕皇老伯怒气冲天,她该求的还得求。

崔侯还在哭哭啼啼,汝阳王世子站起来,怒道:“启禀陛下,您是知道臣弟的,从来与凌家不来往,城阳侯夫妇几次邀宴,侄儿都勒令家小不许过去。若不是为了淳于氏和凌益那点破事,阿父与阿母也未必闹到后来的田地!可是——”

他深吸一口气,“气恼鄙夷是一回事,杀人放火是另一回事啊!霍夫人再委屈,他凌不疑也不能为着替母亲抱屈就弑父啊!弑杀生父,天理难容,家母气的一日不曾进食,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这样狂悖不堪之事!”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周围响起一阵赞同之声。

皇帝默不作响,虞侯笑笑道:“世子莫要激愤,且先坐下。诶,对了,汝阳老王妃身体如何。半个月前我听说老王妃已经水米难进了。”

汝阳王世子一滞:“……家母前几日起有些见好,饮食,饮食如常了。”

虞侯笑眯眯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甚好,甚好。”

汝阳王世子不悦:“虞侯这是何意?”

虞侯笑而不答,吴大将军接过来:“虞大人的意思是,为免人家觉得你欺君邀赏,诅咒尊亲早死,以后还是等真的病危了再禀报的好——世子莫瞪我,我这是为了汝阳王府好啊。”

汝阳王世子面孔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