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二月的天,雪依旧没个停歇,扯絮般洋洋洒洒,在夜里纵情热闹。
可四周分明又是寂静的。
她一步一步地走,寂寂凉夜,大雪苍苍莽莽,鹿皮小靴轻踩入雪里的“嘎吱”声,一声又一声,落在他心头。
男人的目光如有实质,这样冷的夜,生生叫容舒的后背起了一阵麻热,连握住木柄的指都仿佛摩挲出了细汗。
她不能回头看。
黑夜总会麻痹人的理智,她该回去屋舍,好生睡一觉。待得天明了,那些摇摆不定的心思便又能掐灭了。
小娘子那件湖蓝色的斗篷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处。
漆黑的夜,霜白的雪。
这世间仿佛又恢复了冷淡的毫无生机的黑白色调。
顾长晋并未回屋,在夜色里站了片刻,旋即望向回廊的另一角,淡淡道:“母后既然来了,不若一同吃杯茶?”
戚皇后从廊檐底下的阴影处缓缓走出,她披着墨色的斗篷,定定望着顾长晋。
方才那一幕她看得清楚。
这位未来的一国之君望着容舒的目光,不是兄长望着妹妹的目光,而是男人望着女人的目光。
戚皇后进屋,面色冷沉道:“你不能害她,将她送走后,便莫要再招惹她了!”
顾长晋提起茶壶,一瞬不错地注视着杯盏里渐渐加满的茶汤,浓密的眼睫覆下一层阴翳。
“母后放心,我将她送去大同便是为了让她远离上京的纷争。”
戚皇后紧紧盯着他的眼,琢磨着他话中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