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芝着急地喊道:“快停手,老五你别打了,打坏了!”
陶睿嗤笑一声,“娘你偏心,他们先动手的,他们还三个打我一个,打不过是他们窝囊废,你好意思怪我?你是不是偏心?”
宋灵芝一拍大腿,“老娘偏心个屁!老大,赶紧住手!”
陶贵直接起身去拉架了,一人给了一脚,“住手!老子的话敢不听?都滚一边儿去!”
踹到陶睿的时候,陶睿一闪就躲开了,还伸手扶了陶贵一把,“爹你别闪了腰。我可没错啊,别骂我。你要是我也不能干挺着挨打吧?明明是他们不讲理。”
陶东三兄弟眼睛都赤红着,真的打激眼了。本意是打两下教训教训老五,树立当哥哥的威严,结果反而被老五压着打,左右邻居都趴墙看呢,他们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宋灵芝拉着几个儿子看了看,老大眼眶青了、老二颧骨青了、老三嘴角青了。再看看陶睿,啥事儿没有。
宋灵芝骂道:“亲哥们儿咋能下手这么很呢?”
陶睿翻了个白眼,“这还狠?要不是孝敬你们怕你们伤心,谁这么跟我逼逼我把他牙打掉。娘,你可别老糊涂啊,分清楚谁对你最好,你要是伤了我的心,我以后就不关心你了。反正我名声也不好,我也不在乎那个,爱咋咋地。”
他说完就拿凳子坐回去继续喝粥,桌上三个嫂子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也不搭理。几个孩子则是噤若寒蝉,有点被吓到了。还有点信念崩塌吧,毕竟他们常听爹娘说小叔贪婪耍横最没用,这会儿看见小叔一个打三个,亲爹的伟大形象真的有点崩塌。
薛金花气不过,把碗用力往桌上一放,冷声道:“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分家!爹,娘,你们可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谁乐意跟他这样的在一家过?今天动手打大哥,明天指不定动手打嫂子了。”
陶睿笑了一声,“那也不是没可能。你记着以后别欺负我媳妇,要是叫我知道你欺负她,我连你和老大一起揍。”
薛金花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娘你听听,听听他说的啥话?他就会哄你们,对我们这些哥嫂是一点亲情没有,他……”
“闭嘴!”陶贵呵斥一声,严厉地看了每一个人,“咱家不分家,你们一个个结婚的时候都给你们出钱了,老五结婚的时候自然也该有,瞎得得啥?都坐下吃饭,不吃饭就滚屋里去!”
陶东说:“爹,我做老大的,有些话不能不说。爹娘你们疼老小,我们几个不说啥,别太偏心就行。今天打起来也不是为老五结婚的事,是为他不尊敬兄长,天天挑事。既然爹你不觉得啥,那我也没啥说的,就一句话,老五结婚花的用的不能超过我们几个,不然兄弟几个心里不痛快,日子也过不好,你说是不是?”
陶贵和宋灵芝这一刻真的心凉。
宋灵芝眼泪都下来了,伤心的,也是气的,“老大你有没有良心?我俩啥时候偏心过?这些年我俩对你们五个有啥不一样的?甚至因为你是长子,我们对你们几口人还更好点,因为大儿子一定要过好,我们往后也是要跟大儿子过一辈子的。
你说我们偏心老五?当初我们一心想要小闺女,盼了好几个月,生下来是老五这小子,气得三天没看他一眼,还是你奶奶带了他三天。后来我和你爹才觉得命里没闺女,算了。拿你和老五比,你好意思说我们偏心老五?”
陶西有些不耐烦,“娘你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看你这些天被老五哄得眉开眼笑,眼睛都看不见我们了。”
陶贵瞪了瞪眼睛,“咋地,你也想分家?”
陶西忙摆摆手,他还赌钱呢,分家喝西北风去?他梗着脖子说:“我跟大哥一个意思,老五花的用的不能超过我们。”
陶睿抬起头,陶贵和宋灵芝对上他的视线,只觉得他之前说的都是对的。先前他俩还觉得陶睿没有兄弟情,对哥嫂防备得太厉害,现在看看几个儿子儿媳的样子,换成他们,他们也不能把冒险挣回来的钱给他们花啊,那还不如不挣呢。
这一瞬间,两口子竟诡异地了解了小儿子偷懒的初衷。
除了陶睿,谁都没心情吃饭了。回了堂屋,陶贵取下腰间别着的烟袋,抽了一口,沉声道:“家里给老五花的不会超过你们,这一点我保证。老五呢打算自己寻摸着出去弄点东西,他要是能弄来,那就是他自己结婚用的,是他自己的本事,谁也别再nn。”
几人一怔,随即就是强烈反对。陶南第一个道:“投机倒把是犯罪,全家都要被打成资本主义,老五被抓住,我记分员的工作都要没了,爹,我不同意!”
陶东皱眉道:“关系一大家子的事,爹娘你们不能不管我们,咱家根正苗红,孩子还上学呢,不能为了一个老五耽误他们。”
“你们就是自己没能耐还要拦着我发达呗?”陶睿从门外走进来,瞥他们一眼,“我明天就开始弄炕、打柜子啥的,爹你说一声行不行,行我现在就去找人打声招呼。”
“行,就这么着吧,都回屋去。”陶贵被他们吵吵的头疼,摆摆手不管了。
他是想摆父亲的威严,但今天几个儿子打成一团,他去拉架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力不从心了。儿子们真的大了,管不了了。
他透过窗户看着他们各回各屋,陶睿也跑出门去了,不知怎地想到了年轻的时候。那会儿他和宋灵芝关起门来,不也对大哥大嫂有诸多不满吗?也会怀疑爹娘偏心。他知道大哥大嫂也是一样。那会儿大家住在一起也有很多矛盾。
倒是后来分家了,他们各过各的,年节聚在一块儿乐呵乐呵,反而显出几分兄弟情了。
树大分枝,可哪个当爹娘的愿意看孩子们分开呢?分开了就不是一家人了啊,这几年缺衣少食的,家里那点钱那点票,连个自己的地都没有,分开咋过啊?
陶贵和宋灵芝回想起了年轻时的事,陶家各房关起门来也在商量分家的事。老大、老二都想分家。
老大是觉得分了家爹娘跟着自己,帮忙带孩子做饭,相当于四个大人的工分养两个孩子,足够吃了,其他人孝敬二老的东西,他们也能跟着享受,他们占便宜。
老二是觉得陶睿这小子太不听话,指不定真能干出投机倒把的事,万一没分家,那陶睿一被抓住,大伙儿肯定不让他再当记分员,那就吃大亏了。分家以后,他的两个孩子向来聪明,知道讨好二老,知道要吃的抢吃的,有啥好事都落不下,分家利大于弊。
只有老三不想分,他耍钱还没发达呢,分了家不是啥都没了?自家媳妇比大嫂二嫂差远了,话都不会说几句,女儿也跟个鹌鹑似的,不会讨好人。爹娘又看不上他耍钱,真分家他们三房就跟被抛弃了似的,绝对过得最差,他怎么能愿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