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说着一顿,她低垂着头,像是被雨水淋湿的小猫,无措又茫然:“其实当初在侧殿看见您头疾发作,我已经猜到一些因由了,我也知道我不该生气,毕竟是我欠着您的恩情,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心中堵得慌,好像我和殿下之间关系的维系只是……利用。”
她利用他的身份庇护自己,而他利用她来缓解头疾。
这样的关系没有什么不对,她甚至应该庆幸她可以缓解他的头疾,但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却是另一回事。
她拼命告诉自己应该理智,情感却不受控制地肆虐,她像是被困在一个黑洞里,任由她怎么想办法也走不出去,心情烦躁到以至于看见他会忍不住去骂他。
“我才是那个坏东西,越来越贪心,越来越不知足……”
云棠越说越难受,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她不该那么想,不该那么钻牛角尖。
小姑娘忍不住又哭,李琰终于明白她在纠结什么,他捧住她的脸,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珠,指腹摩挲着她哭得泛红的眼尾,心疼又无奈道:“棠棠,你不需要自责,你没有想错,我一开始的心思确实是利用。”
云棠心口一紧,她咬住下唇,揪着他衣摆的手不由收紧,却没有说什么。
“不过,那是一开始的想法。”李琰轻声道。
云棠暗淡的眸光突然亮了些,她抬头看着李琰那双深棕色的眼眸,似乎在平静的表象下看到一些波动。
李琰缓声道:“这些年每一次头疾发作,我都是自己熬过来。我并不愿意让人看见我脆弱的一面,像是把伤口袒露在人前,但你是第一个能触碰且能治愈这个伤口的人。”
“千岁宴那次,在我理智崩溃时,是你唤醒了我。后来我醉酒掩盖情绪时,也是你这个小姑娘傻乎乎地跑到我面前,说你想见我,说我是你遇见最温柔善良的人……你大概不知,在我心底干枯冰冷之时,是你在努力拥抱我,给我阳光。”
“我想,这已经不是利用,或许该换个词——天命注定。”
最后一句“天命注定”猛地敲碎困住云棠的黑洞,他在告诉她,或许一开始彼此靠近的目的并不纯粹,但如今早已不能用“利用”这样的词来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她,或许困囿的不是一开始的利用,而是如今的关系。
云棠捏紧他的衣袖,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李琰这一番话,就像她先前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矛盾的情绪一样。
她既想往前走,又不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