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传来一声呼喝,刘护卫住了嘴,策马招呼兄弟追过去,这个夷州来的商队不长,总计十辆大车,六个商人眷属、八个杂役、十名车夫、四名护卫。他们特意与后面的旅人保持了百多米的距离,一直充当着先锋的位置。
稍时,陈训牵着毛驴凑到前方,黄知羽努力地从箩筐里探出头来看去,却见一座坞堡立在前方,堡上有铭曰“奋进堡”,堡墙四周围了粗大削尖的木桩,有木栅栏厚木大门一座,此时大门已被毁掉,木屑木棍散乱于门口,地上有一道弯曲的粗大泥痕,朝着路边野林而去,几片干涸的血迹泼洒在地,四个护卫正蹲在那里商议着什么。
领头的护卫摇着脑袋走回来,对商人老板道:
“走不了了,得绕路。”
商人老板站在车前,眼睛眉毛全聚一块,一脸苦相,大呼委屈。
“不能再绕了,钱大哥,我这夷州茶叶都娇贵的不行,再淋雨就全毁于一旦了,你说个价,我加钱。”
钱护卫脸色一阵纠结,钱好赚,但也要有命花啊,他反复斟酌了一遍得与失,最后无奈地指着拿道三丈宽的泥痕道:
“息黄大蟒,磨盘大的脑袋,一口能吞三人,怕不?”
商人脸色如猪肝,妖兽,又是狗娘养的妖兽,他一路走来,为了躲避这些天杀的妖兽,已经饶了三个多月,夷州那边还好,地势狭长,南北二路都有夷州本地大派驻扎,妖兽都被压制到山中巢穴,轻易不敢出山兹扰百姓。
过海的时候也算安稳,胶州的东海派有大船在固定的航线上巡弋,收取少许护航费,海中妖兽也从航道上驱赶远遁。
可一上岸到了胶州就开始闹幺蛾子,不是杀人蜂过境,就是灾狼搬家,东海派这个在海上混饭吃的又和胶州本地的东冥派有过节,上岸就大打出手,本地的帮派更是忙着争权夺利,无人照拂这商路的安全。
只有大汉朝廷还在勉强维持着几个半死不活的兵站,可那些连武人都不是的大头兵怎么可能是食人妖兽的对手,缩在兵站范围内就不出来,本地的太守刺史也见不着,商人无奈只能高价聘请来了四名据说是开过蒙,距离大考只有一线之遥的护卫。
这四名高价聘请来的护卫却半点用处都没有,一开口就是加钱绕路,这再绕下去,他高价从夷州卖的奈良茶叶就快生霉了,五万多两银子眼看着就要打水漂,自己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钱大哥,每人多给二两”
商人还想诱惑一番,钱护卫却伸手阻拦道:
“不是不想赚,这里既然有息黄大蟒的踪迹,便非我等能制,那东西打千米远就能闻到人味,为今之计,只有赶紧逃回南渡镇,请那里的老爷出手,或许还能”
钱护卫未在明言,请那些仕人出手,给钱都不行,要看他们有空没空,甚或有没有那个心情。
当今之世,妖兽巢穴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仕人能顾得了郡府县镇的周全,这种小坞堡,还真没人瞧得上。
“哎,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回程路上,商人不止一次叹息,绕路就绕路吧,谁叫那条息黄大蟒好死不死地挡了道,一想到他那八千斤的夷州茶叶,就忍不住要哭。
黄知羽躺在箩筐里,想着今日所见,越发觉得这个世界有意思了。
“是缇骑!靠边跪拜!”
行了一刻钟,却见前方官道上有烟尘扬起,钱护卫在马上瞟了一眼那赤红的旗帜,忙喊了一声,车队一行立刻撤到路边,人人下马下车,就连冷秀也背着箩筐下来,把箩筐放在一旁,依言跪在泥地里,黄知羽一脸好奇地探出头来,冷秀见他无知无畏,连忙搭了快布罩住箩筐,用手摸着布下的小脑袋,低头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