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大姐,你这是干什么?”
粪桶婆子这一跪,吓得冷秀连忙拉着黄知羽站起来退到侧面,这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干嘛啊?
“陈家娘子,我家杏儿是悟性上佳啊,上佳啊!可是三两银子,三两银子我凑不出来啊,能否,能否”
粪桶婆是要借钱了,冷秀的眼睛一下子就冷了,三两银子,开国际玩笑呢,不是出不起,可我为啥要借给你,你家和我家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一个悟性上佳的女娃娃,不是挡着我家知羽的路了吗?
凡人生存都有竞争,武人的竞争更强烈,尤其是当年冷秀还是富太太的时候,从贵妇圈儿里听来的那些龌龊事情,武人相互戕害无所不用其极,简直令人齿冷,可这又是现实,为了一件兵器,一本秘籍,一份宝藏,武人之间都能一决生死,更况悟性上佳这种神神秘秘的东西,指不定以后这小丫头片子会挤下去多少人。
“我说粪桶婆,你也真够贱的,白花花的银子也敢开口借啊?你拿什么还?”
石大龙拉了一把自家婆娘,让她嘴上积点德,可为了石头,他家婆娘才不管什么邻里面子呢,同届的师兄弟姐妹们,说的好像相亲相爱一样,等到了十岁小徒大考的时候,那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少一个竞争对手也好。
“娘”
儿子看过来的眼神,冷秀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喝道:
“闭嘴,大人说话,你个奶娃子插什么嘴?滚回家去!”
黄知羽愣了,冷秀这是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吼他,他一脸纠结着站起来,朝家跑去,回到院子里,碰到北厢房的赵大叔正在收拾东西,心里不舒服,便凑过去看。
“哦,知羽啊,大叔要搬走了。大叔的儿子被派到秦家湾当管事去了,大叔也得搬到秦家湾去住了,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给,这是大叔买的乔迁糖,原本想请你们两家吃一顿的,可大师傅催的急,没办法。”
赵家的三个光头儿子穿着灰布僧袍,抱着大箱子小箱子走出来,看着他们腰间缝丝缝布的牌子,老大是一个缝丝的青绿色卒字,老二和老三缝布是血红色徒字,老大盯着这个小娃娃,倒是没有沾上武人的那种目空一切,笑道:
“听说你两岁半了,是个壮小子,以后要多多努力啊,等你混到我这个位置的时候,也能戴这种牌牌。”
“哥,你和他说什么,他就是个傻子,听不懂的,看吧,又在傻笑。”
赵家人走了,走的很稳健,连家里压箱底的边角料都抽走了,北厢房里空唠唠地连只老鼠毛都看不见,墙角的蜘蛛网都被他们一并打扫了,真是走的一干二净。
走了一个相熟的邻居,黄知羽抱着一个糖罐坐在家门口,等着母亲回来。不一会儿,院门推开,冷秀领着小粪篓子走进来,小粪篓子眼睛红红的,想来又哭了一场。
“哎哟哟,小郎官快来看看你家新娘子,可是好福气啊。”
石家婆娘进门就跟大喇叭一样广播开了,可惜赵家人走了,没人看戏。
黄知羽脸黑了,这尼玛是什么意思?
“她叫袁杏,娘给你说的童养媳,一会儿娘送她去庙里,你独自在家守好门,别乱跑!”
苍天啊,大地啊,老妈啊,你到底干了什么?
黄知羽在来世活的很攒劲,完全任由自己天真烂漫的性格自由发挥,除了藏拙之外,他并不掩饰自己的同情心、同理心,可要说看上了这个瘦不拉几的黄毛丫头,拜托,他四十岁的人了,就这点审美?
当着外人的面,黄知羽除了傻笑就没办法了,石家婆娘背着石蕊站在一旁对石大龙说:
“要不,咱们也给儿子说房童养媳去?”
“你糊涂,等儿子入了仕途,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召之即来的?”
“说的也是。”
黄知羽心里气的说不出话来,袁杏乖巧地跟在母亲身后进了自家房门,冷秀开始翻箱倒柜地凑钱,黄知羽盯着缩在门后的袁杏,长得倒是可怜,但,童养媳,也太扯了吧,搞得我跟地主恶少一样。
“你自是我家儿媳,我这做婆婆的也不能亏了你,走,跟我去城里市集,陈家儿媳可不能穿这身去开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