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意的手一顿,脸噌的一下红透,她赶忙放下手,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背后一阵闷笑。

沈楼摸了摸嘴角,起身拍了拍手。

清荷小潭领着侍候的下人捧着水盆推门鱼贯而入,她们对着王恕意盈盈下拜:“请夫人梳洗。”

王恕意点点头。

他们要到京城才能拜堂,如今顶着一脸厚重的妆容,和沉重的头冠,她也觉得不好受。

她乖乖坐着,由着清荷小潭将自己的妆面去了,头发打散,就在她们要伸手解自己的嫁衣之时,却听沈楼淡淡道:“衣服就不必了,去拿些吃食过来。”

清荷小潭一愣,不敢说什么,连忙去将早已准备好的食盒提过来,放在食桌上一件一件的摆好。

随后,便提着空荡荡的食盒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从半夜忙活到如今,王恕意滴水未进,沈楼一提起,她才发觉自己腹内空空、饥肠辘辘。

她揉揉肚子,有些羞涩地坐下,拿起筷子开吃。

船上的厨娘还未开工,这些饭菜都是从王家带过来的,沈楼命人一路用食盒装着,现下还热着。

都是平日里她爱吃的,王恕意不免多吃了几筷。

她正吃着,却发现一旁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她。

王恕意放下筷子,扭头去瞧,只见沈楼端坐在她身边,以手撑头,正认真地瞧她。

漆黑的眸子像是含了一汪清水,见她看过来,他眼光一闪,冲她弯起唇角。

他以往也常爱对她笑,但那些笑都是肆意的、潇洒的,他方才那一笑,却是温柔的,如春风拂过肩头,叫人心生暖意。

她甚少见他如此,竟也顾不得脸红,小声道:“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是杜子美描写崔宗之的诗,用来形容此时的他正好。

沈楼眼光一闪,斟了杯酒,笑道:“多谢夫人夸奖。”

他像是十分高兴似的,眼睛又弯了几分。

王恕意接过酒杯,以袖遮面,一饮而尽。

沈楼接着给她添上。

末了,王恕意抬手摸摸发烫的脸颊,摇摇头:“不能再喝了。”

她酒量不好,方才几杯下肚,已觉有些晕眩。

沈楼一只手抬着她的头,小声问道:“醉了?”

王恕意“唔”了一声。

他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上,又道:“饭菜还吃吗?”

王恕意摇摇头,发丝有些散乱。

沈楼见她醉态可掬,跟小猫似的,心里喜欢,便笑了笑,亲亲她的鬓角。

如今不过日中,他方才已命人将房间的门窗锁好,如今屋里只有他们两个。

他垂下眼睛,却见王恕意正睁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她这模样,好似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女孩,那些伤痛和挫折仿佛没有再她身上留下痕迹。

沈楼心里一软,问她:“在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