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沈黛都吃了一惊。
两人相处了这许久,主动的一直都是她。便是今日,戚展白跟她坦白心迹,也是在自己的逼问下。可这回,他竟当着她爹爹的面,主动说了这个,言语直白坦荡,没有半点犹豫。
刚刚进门的时候,她还在思忖,依照戚展白内敛的性子,应当不会跟母亲提亲,还需她来起这个头。现在看来,竟是她多虑了。
“本王今日来得匆忙,还未准备聘礼,改日必登门补上。倘若惹国公爷不快,也请国公爷直接冲本王来。若迁怒昭昭……”戚展白冷笑,“我湘东王府,也不是食素的。”
这是直接将人,纳入他的地盘了?
沈岸太阳穴一阵急跳。
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个刺头。当初御前争辩的那股莽劲儿上来了,他磨着槽牙,要跟戚展白大战三百回合。
可人家压根不搭理他,自顾自俯身跟沈黛说话,语气有些歉然,“可要我送你回屋?”
沈黛知道,戚展白对长辈一向敬重,方才之所以这么强硬,也是为了向爹爹表明自己的态度。现在问她这话,却是在担心她会受牵连,遭爹爹责备。
这家伙啊,表明上瞧,就是个只会舞刀弄剑的大老粗,心思倒是比姑娘还细腻。
沈黛心里熨贴得紧,含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能处理好的。”
这终究是她的家人,她总要自己面对。
有些话不用说透,懂的人自然都懂。戚展白没强求,轻轻揉了揉她脑袋,“照顾好自己。”又朝沈岸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沈黛目送他转出垂花门,看不见身影,仍舍不得收回视线。
沈岸看在眼里,哂道:“还看?要不要为父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贴他身上?”
果然,火气还是冲她来了。沈黛瘪瘪嘴,索性也不回避,直言问道:“爹爹不是教导我,不可以貌取人么?怎的轮到自己身上,这话就不管用了?”
沈岸噎了半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好好,你如今翅膀硬了,敢跟别人私定终身,还敢跟为父顶嘴!信不信我今日就打断你的腿,再关你几个月,你看那戚展白还搭理不搭理你?”
每次都这样,道理讲不通,就拿父亲的身份压她。难道父亲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而她的意愿就不是意愿了么?
沈黛的急脾气完全承袭了他,话赶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上了火,“爹爹说这么多做甚?不就是看不上王爷身上有残?可那又怎样,至少他活得坦荡。不像你,说一套做一套,没担当!”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庭院,两人俱都怔住,枝叶跟着晃了晃,瑟瑟抖落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