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双肩一颤,松了口。
苏含章慢条斯理地将手从她嘴里抽回,拇指却怜惜地摩挲她唇瓣,将上头一点猩红抹去,“昭昭乖~”
这当口,烽火台已被将士们团团包围,剑拔弩张。十万对十人,胜负毋庸置疑,却偏偏无人敢动一下。
宇文沁被这气势“吓”到,哭得愈发伤心,纤手无力地在空中伸向戚展白,一声声“小白”,唤得人肝肠寸断。
戚展白策马向前一步。
台上刺客弓/弩立时张满,齐刷刷对准他。当中的死士狂笑着,厉声道:“狗贼戚展白,你若要救你心爱之人,就丢下你的武器,下马单独过来同我们决一死战!”
戚展白毫不犹豫地丢开佩剑,翻身下马。
关山越急忙上前阻止,“王爷,万万不可!”
戚展白仿佛没听见,甩开他的手,将乌骓马的缰绳丢给他,自顾自目不斜视地往烽火台上走,每一步都迈得坚决笃定。
“他可真是爱你,可惜,你却害死了他。”苏含章哼笑,饶有趣味地问,“你说,他能不能越过那些刺客救下你?”
沈黛苦笑,心底酿起悲凉。
能不能救下,又有什么区别?
救不下,他便会死在刺客们的箭雨中;救下了,宇文沁腰上还束着天火雷,随时都能引爆。苏含章这一手是真的狠,只要戚展白认定台上被劫持之人就是她,那他就只剩一死!
为什么?上辈子她就已经害过他一回,为什么都重新来过了,自己又再次害了他?
痛彻心扉是何种感觉?
碧海倒扣般的夜幕仿佛都在一瞬间,因她的绝望而乌云密布。
望着那决然站在烽火台上的玄色身影,沈黛腔子里宛如有一万只刀在同时绞绕横杀,声嘶力竭想喊住他,可所有挣扎都被苏含章牢牢钳制住。
-“你生,我便生;你若去了,我必亲自为你报仇,然后追随你而去。”
当日誓言犹在耳旁,沈黛闭上眼,将泪意忍回去。下定决心后,极速狂跳的心镇定了许多,她忽然间什么都不怕了,伸手向腰间,去摸索那机括。
却听烽火台上接连传来数道短促的“啊”,几个张弓的刺客接连倒地,眉心的飞刀犹在震颤,他们却都没了气。
而第一个倒下的,就是宇文沁!
她还未缓过神,双目涣散着,愕然盯着戚展白,惊讶道:“小......白......”
咻——
被一只飞刀生生截断话头,刀身径直洞穿了她的咽喉。
宇文沁张了张口,只有大口大口呕着鲜血的份,再发不出一声。
“这世上只有她才能这么唤我,你不配。”戚展白冷声丢下这话,便转身离开,连半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分给她。
沈黛远远瞧见,眼里幻灭的希望又冉冉攀升,望着烽火台上衣袂如玄色火焰般在风中张扬之人,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