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声玉震,全园都听个清楚,姑娘们齐刷刷循声顾望。
顾怀亭离得最近,却因有纹簟隔档,彼能见此,此处却看不见楼中情形。那白衣茶女耳听男子声音,心尖一漏,细想又不像那个人……忙收敛神思,准备下一场的煎茶试。
现下于她而言,可真不是分心的时候。
受葭韵坊坊主严教五载,方才结束的点茶试,无疑是她高明一筹,打赌自然是十一赢了,这笑话,自然由穆温来讲。
卓清二公子看看一脸得趣的小子,眉眼一凉:“真的要讲?”
“犁然,愿赌服输啊!”穆庭准理所当然地勾起手臂。
想听穆家冷二郎讲个笑话,可比太阳西出还不易,输了这么多彩头,合该轮着他走运一回了。
穆温的脸被青衫衬得白俊如玉,顿了顿,面无表情道:“从前有个年轻姑娘,在屋舍后种了一丛竹子,后来,竹子死了。”
穆庭准尚在回想刚刚听到的茶女名字——吉祥,俗是白俗了些,好在喜庆,乍听到“死了”,愣愣问:“你这是笑话?”
“自然。”穆温下颔紧绷,随时要拂袖而去的样子。
偏偏穆十一没眼色,追问:“这真是个笑话?哥哥,笑点在哪啊?”
穆温散淡地瞄他一眼:“女子,竹夭,岂非‘好笑’?”
穆庭准呆在当场,反应了好半天,“呵呵”、“呵呵”干笑两声。
“我给你续上后半段吧,那女子把竹子劈开两半,从里面冒出个白胡子老头儿!”
穆温不接他的茬儿,十一凑近那张清疏的脸,大声道:“竹半、白公,真是‘好笑个鬼’呀!”
这边热闹着,穆澈二人也往白露楼来,要听是什么笑话。走到半路管事来禀:“大公子,司马府杜公子来了。”
“盏持来了。”穆庭凇道:“你且去会友吧,我去找他们。”
都是自家人,穆澈不与客气:“那三哥自便,我去了。”
转身时入耳一句“东风长凌花谢早”的联诗,卓清新侯步屦稍错,侧笑道:“这‘凌’字……”
穆庭凇接口:“怨利无情了些,不如改作‘薄’字更好。”
雅比持续了整一日,及薄暮时分,暄繁的园子方静寂下来。最终脱颖四位姑娘,琼瑰领着她们去拜见大夫人。
卫氏住在萱宁堂,与穆温所居的西厢止隔一重院落。诸人到时,卫氏正在核点收进的礼单,琼瑰在外堂道:“夫人,姑娘们来了。”
卫氏已换过清早的翠面泥金宝相服,此时着一件家常八达韵锦衣,髻衬镶宝碧玺双簪,七分随和外尚有三分端严。
由侍女挑开筠帘,卫氏自内室出来,才及坐下,打头的姑娘跪身行礼,余者有样学样,一起给大夫人磕头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