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黄昏了。”
“黄昏……”吉祥雪软的颊边压出一道棠痕,不自知晓,迷迷地下床找茶,不知谁递上一杯,接过喝了一口喃喃:“你们都在这儿做什么?”
“好丫头,当初将我们追问得苦,此时想要独享其成了?”何宓促笑道:“还不快说侯爷与你做了什么?”
“不过是教茶,还能做……”
吉祥不知是听出了歧义,还是自己胡想出别的意思,刚睡醒的脸红晕未消,桃色更浓了,嗔道:“你们这起子没个好人,胡说什么呢!”
众人笑得更欢了,何宓指着吉祥的小脸:“这妮子自己脸红,又怪上我们了,怎不说你从侯爷屋里出来后,就身疲腿软地想歇下呢?”
吉祥听她们越说越不像样,喊到:“琏瑚!”
琏瑚一直在后头,想笑没敢笑,见主子要恼,忙拽过身边的小亭小禾,清清嗓子,挺像护主那么回事儿:“都不许笑了,我家姑娘得侯爷赏识,将来指不定要住进东厢的,你们此时放肆,我可一笔笔都记下了。”
她说者无心,无非想凑个趣儿,屋里却一刹寂静,笑的不笑了,闹的也不闹了。
小亭最先反应过来,似诮不诮道:“不用你说,那日东俊府十一爷来敲门还是我开的,吉祥姑娘的本事我自然晓得。要说咱们院子也属府中内苑,十一爷说找来就找来,一口便叫出姑娘的名讳,如今又哄得……”
吉祥变了脸色,何宓斥道:“放肆,还不住口!”
湘辰拢过吉祥鬓间一缕散发,睨向小亭:“按说你们在府里的时间比我等长,难道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既这么着,不如回了大夫人从头教起。”
小亭偷望何宓一眼,见自家姑娘满面怒容,不敢啧声了。
小禾最知湘辰心性,眼瞅着好性的人都板起脸,怕气氛弄得太僵,缓和着道:“婢子不懂事,但听姑娘教导,姑娘别气坏了自己身子。”
此时琏瑚也终于明白自己开了个不合宜的玩笑,忙岔开话头:“姑娘饿没饿?刚刚晚膳送来时姑娘在睡,一直温着呢。”
吉祥半偏着头,看不出生不生气,话音很温和:“是有些饿了。”
这厢摆饭,余者也都散了。临走时,何宓对吉祥道:“妹妹别吃心,我回去定好好说这丫头。”
“一句玩话,哪就值这样了。”吉祥对何宓笑笑,“姐姐别吃心才是。”
在茶坊这么几年,低头抬头都是半大不小、心比天高的女孩子,嘴上姐姐妹妹,谁不是暗地里较着劲?吉祥早看得明白,自己也在当中,不怕别人嚼舌,独怕穆良朝误会了她。
可是今日,穆良朝只字未提她与十一公子的事,那么坦坦荡荡的……连试探也不曾有。
吉祥独留下湘辰,拉着她的手半晌不语,开口便是:“姐姐,你说得没错,大公子他……他确实很好。”
湘辰历过相思,一见吉祥的小模样,知她当真芳心暗许了,小声问:“你真的很喜欢他?”
吉祥在湘辰面前不藏心思,用力点点头。
从前她学艺太苦觉得撑不下去,或被师傅责罚背地伤心的时候,偶尔也恍神,自己这么拼命,就只为“穆良朝”三个字吗?就只为那一面之缘,一玉之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