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小小“嗯”了一声。
穆澈瞳色深深,“为什么?”
因为上面有你的名字。
吉祥知道这人是故意的,小巧的绣花鞋尖往穆澈的轻履上碰了碰,抿嘴不答。
穆澈的心都软了,连人带字拢到膝上,“念给我听。”
吉祥未胭的唇透出新摘的桃色,眸子益发清幽,轻声吟咏:
“迈迈时运,穆穆良朝,袭我春服,薄言东郊。
山涤余蔼,宇暖微霄,有风自南,翼彼新苗……”
嗓音是南州特有的侬软,似掬过掌心的一脉水。然流水泠音渐渐紧涩,渐渐难继,因拢住她的臂弯渐渐收紧,两瓣清柔循上唇齿。
吉祥眼睫半颤,沉陷其中。
他的气息永远是雨后初晴的天气,云柔穹软,草清木华,让人爱恋这干净,怕弄乱这干净,又恨不得一时放肆,搅闹出一片狼藉。
狼籍之心占了上风,吉祥笨拙地胡闹起来,两人气息同乱,穆澈闷嘶一声,几齿红痕已印实了。
“你好的不学……”穆澈扮恼,揩着唇上不知血丝还是唾丝,“明日我见不见人?”
吉祥水濛着双眼,不依饶地勾住他脖子,“今晚不走,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她知道世家的规矩,未娶正妻前,媵妾不能先有孩子。他一直不曾留宿,大抵就因着这个吧。
可她……不是想求什么,只是情不自禁地想将这干净温存多留一时,多搅扰一时,她看得出,穆良朝也喜欢她搅扰。
可笑什么宠不灭正,吉祥通通不想理,她既不是宠也不是正,只是茶盏旁的一枚小匙,要他信手就能够到。
穆澈微怔,明白后绯面初透,哑然一喟。
吉祥,我在等。
等父母归来,等高堂鉴证,等请回你的庚帖,等三书六礼花轿喜堂,等一切明正言顺。
这是我的礼,我要一句闲言也落不到你身上。
这些话几乎要和盘说出,穆澈眼睫一敛,又忍了下来。
眼下诸事未定,吉祥知晓了虽则欣喜,但欣喜之余难免生出忧怯,患得患失反伤身子,不如水到渠成。
他不愿让小姑娘装太多心事。
吉祥久久等不来答复,以为他是为难,水眸轻颤,局促地放下手臂,“我不留你了,你,多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穆澈听见这矛盾之语,笑了一声,安抚地牵牢吉祥的手,“我陪着你。”顿一顿又道:“丫头,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