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之念难付言辞,俄而果香四达,茶汤初成。
吉祥提壶斟于一只凤柄白玉委角方杯,奉与贵客。
穆雪焉接过轻嗅其香,品饮一回,受用道:“银毫隐翠,果然妙手。”
“大小姐过奖了。”
吉祥拿平日用的隐青盌自分了一杯,越目看向穆澈,才想起他来,笑命袍儿去风度林取扶芳饮,也为他奉了一盏。
穆澈负手敲臂:“原来姑娘把我忘了。”
吉祥转眸不语。穆雪焉道:“无此口福,凑的哪门子趣儿。”往他的茶盏里看时,色泽竟与她不差,奇道:“他喝的什么?”
“是扶芳饮。”吉祥将用料说了几样,穆雪焉流波浅笑:“他也只配嚼咀这些玩意儿。”
旋想世事玄妙,平生惟茶不沾的人,偏将一个司茶姑娘装进心里,日日相对,其失其得,抑如茶味自知。
耳听穆澈道:“我知足。”
“是啊。何容样样占先,白得人妒,天道也打不过去。”穆雪焉朝吉祥眨一下眼,“有此一憾,可得长久。”
窗边人笑:“多谢吉言。”
吉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耳尖微红,闷头喝自己的茶。
“对了,才说当今赏的文房……”穆雪焉想起来,“正要问你,上回送到塾里的有一副黄绢封的笔墨,还有一方卧龙黄石砚,可是御赐物?我有心奖给学生,只恐不恭。”
“物件原赖人用,是与不是的什么要紧。”穆澈道:“我斋中还有,姐姐但去发散,喜欢了来挑就是。”
“好口气。”她将委角杯递给吉祥添茶,品二道回甘,睨笑弟弟:“可见你是有恃无恐了。”
歇过约摸两刻,雪焉谢茶回去解救小堂弟,不在话下。
半日无事,到了晚间,穆澈灯下看书。案头新堆了一摞红帖,究底不曾打开。
过二更,他释卷轻捏眉心,洛诵在外瞧见影子,轻轻叩门:“天晚了,公子歇息吧。”
“再看一时,你去吧。”穆澈睁开眼,又是水洗星河的清亮,点额自语:“长耐性了……”
语声初落,外头洛诵带着诧声道:“姑娘怎么来了?”
穆澈即刻拾书遮面。
门扇一启一阖,来者径到他身前,一手夺下他的书,一张娇俏含嗔的面容现在眼前。
第65章 拖风袅雨 难自持
踏夜访来的吉祥,一改白日的藕襦蜜裙,改系一条海棠印花流绦长裙,衬得腰枝盈盈,拂风将倾。
穆澈想起她初入府时,一回给他送月饼,也是一身嫣红。
似她一动心机,总要穿最秾丽的颜色,仿佛如此便能迷他的眼,乱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