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御秋回道:“小人在想,卓清侯如斯品格,怎么连个女人都留不住?”
玙郡王秀指拈杯,尔雅的唇角徐徐轻展,“我倒好奇什么样儿的女子,连穆良朝这般人物都忍心舍下。可惜小阳春宴我不得去,无缘一见。”
“这有何难?”温御秋眼纹骤深,似有笑意:“只要,王爷的人比穆侯爷先一步将那女子找到。”
玙郡王轻轻叹了一声,似乎不情愿使这等手段。那一丝无奈落在高华无忧的脸上,又显出独属于天胄的矜尔写意。
小阳春宴上,玙郡王得知宁悦玄要从袍儿身上下手的消意,立即传信示警,本意拉拢穆澈,任他如何也想不到,事后换回的谢礼,竟是一只闲趾梳翎的白鹤。
瞧见从卓清府运来的鹤笼,玙郡王直接给气乐了。咬牙向那白羽红喙的东西盯了一晌,只好命下人好生饲养。
“先生猜,那位值当良朝满世界疯找的女子,份量比一只白鹤何如?”
“这小人却猜不着。”温御秋垂眸道:“小人只知道,才智凌云,人必矢之,软肋曝阳,人必袭之。”
正说着,王府长史陆审叩门回话。
自家王爷与温先生秉烛对饮寻常,是以他并未在意,也不避及温御秋。玙郡王探身问道:“找着了?”
陆审轻轻摇头,趋近低声道:“方才圣上身边的掌笔巽使小杨公公遣徒弟秘报,驿传幽州范阳王病势沉重,圣上极为关切,拟派一位皇子持节宣抚,代天子恤慰臣将,谁差边庭。”
玙郡王和温御秋皆是一惊。到底年轻人沉不住气,只见玙郡王幽丽的眼眸光采流溢,按捺半晌,齿音脆如切玉:“是我?”
陆审在温御秋明锐的目光下含笑点头,“小杨公公亲自听拟的旨意,正是王爷。”
……
洛诵谒了掌佽飞营的都尉穆庭翚,代大公子请求帮手,依穆庭翚的脾气,一顿数落自然免不掉。之后他来不及抱怨,马不停蹄奔赴留名居。
寒夜月凉钩,寒夜月下的杯酒恰似银河水酿的寂寥。
繁京游子,夜上高楼,本是伤情,这份儿愁肠却生生被洛诵的十万火急破坏了。
买醉客勾着酒瓶斜醉阑梢,听人说罢来意,没什么特别反应,懒眯惺眸道:“与我何干?原来贵主是这样用人的,翻了脸面,还能往回找补?”
“恳请九公子,赌气不在这一时,我家公子真要——”
冬夜里急出一脑门子汗的洛诵抱手道:“您在韶京耳目一等一的灵光,您若不肯出手,真没人能帮公子了。”
游九慵笑着灌一口太禧白,“这话是他说的?还是你哄我呢?”
“难道真要我家公子当面求你吗?”洛诵内腑如烧,眼锋冷锐地咬牙:“九公子,你念及公子素常为人!”
游九原本眼笑心不笑地瞧着他发噱,一语当头,不禁怔神,低头对着酒坛里的月牙发呆。
洛诵见求他不动,别无他法,咬牙便要跪下。
下一刻,膝盖被点足抵住。“我早不吃这一套了,省省吧。”
随即游九拓拓起身,将酒坛子信手抛到洛诵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