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蔽日,火销烟敛。粼鸢一夜未归,清晨刚入家门,被久侯影壁下的仇继明拦下。
“郡主,昨夜的事可是您所为?”
粼鸢紫披略错,赏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仇筅紧接着就发现了自己的愚蠢,他看见郡主身后那二婢手中,捧着一杆不属于幽州的军旗,旄尾烧燎,一派败相。
明晃晃的,连个遮掩也不屑为。
“郡主……”仇筅的心凉了一截,“郡主这样做,是要置郡王于两难之地吗?”
粼鸢把他的话全当狗吠,眼风后扫,身后武婢便道:“凭你也配与郡主话短长,还想安生,就收起这副嘴脸!”
仇筅脸上阵青阵白,怔怔地由着粼鸢走进去,忽如梦初醒,冲那绮丽的背影道:“郡王要郡主回时,立刻到兵堂见他!”
粼鸢置若罔闻,径向朔安苑而去。
——“昌黎郡主,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叫穆侯出来见我。”
——“这,恐怕……”
吉祥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迷登登睁眼,一道玉影正从床沿起身,她伸出手指勾住袖头。
穆澈回头,见她醒了,温和道:“乖,只出去说几句话。”
吉祥昨天等到半夜也没见他回来,后来睡了过去,又叫梦魇扰得不安生,这会儿才醒,顾不及计较多余的心思,揉眼咕哝:“药味儿。”
穆澈容与一霎,反应过来:“属什么的,鼻子就这样灵,是钟大人煎过药喝。”又拍拍女孩的头,“你没睡醒,再睡吧。”
他真拿他的小姑娘当小孩子那么养,供着好吃好睡,只望她过简单无忧的日子,不让一点烦心事落下。
屋门外,一夜未息的姽婳将军又是另一番神采,高风拂过紫艳的姿影,亭亭如画。
穆澈第一眼瞧见那面北燕军旗,眼眸轻眯:“果然是郡主所为。”
粼鸢笑了,“你知道是我?”
燕军前脚退兵,其后便遭偷袭,需要提前的准备。而只有在穆澈的敕书送出时相信燕北会退兵的人,才会做提前部署。
有这样的洞见,又有这样的能力,非昌黎郡主其谁?
穆澈动动嘴角,“烧了多少?”
“八千石粮,够他们消停一阵了。”
粼鸢一击得手,心情正佳,越发欣赏这个静如平湖的男人,“你一点都不吃惊?我还以为你不认同我这样做。”
“是不认同。”
穆澈也一夜没休息,嗓音发哑,削弱了儒气:“居丧不战,古来约俗定契。郡主今逞一时之胜,恐凶名加身,日后人所交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