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如冰锥地,看着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脑海里刹那转过很多事。
听方才桂叶惊呼,必然是昙王妃出了什么事,但呼声未完即断,又没有打斗声,情况大抵不乐观。整个昌黎都是粼家的地盘,敢在眼皮子底下如此行事的,多半逃不了滦河对岸……
可按王府中情形,荣弈郡王胆敢软禁圣使钦差,又已撤兵,应是与北燕有所勾当,这个时候,北燕没理由多此一举得罪荣弈郡王。若不是北燕……
这几日穆澈与人议商国事,吉祥从旁有意无意听了许多,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她镇定得出奇人意。
男人望这绷着小脸的姑娘,不知怎的就笑了。明明是冬日,男人却穿一身松垮垮的宽长袍,平平无奇一张脸,因漫不经心的笑意,添出一抹神采。
宽衣男人声音很随和:“非常时候,用了点非常手段,希望姑娘不会介意。”
吉祥暗中曲了下麻木的指尖,“你……”
才一个字,喉咙立刻涌上一股子腥甜。
吉祥眉尖才蹙,男人伸指在唇间比了比,弯着眉眼道:“这屋子里的毒,我压一刻还成,久了也费力气。为两相得便,姑娘还是免开尊口为好。”
屋子里布着毒。
吉祥闻言惊悸,眼瞥地上两个侍卫,已然面色青紫不省人事。她不敢妄动,按照男人的示意谨慎地坐下,男人自己坐在解签桌后,向吉祥摊开手掌,勾了勾指头。
轻佻的动作勾得吉祥眼里发冷,还是乖乖将签纸递了过去。
“是吉签。”男人瞟着吉祥的脸色笑了声:“对姑娘好像不大准。不过,‘别有欢喜事,开得龙门滩’倒有吉兆后显的含义,姑娘可想听解?”
吉祥黑木木的眼睛看着他,一语不发听他放屁。
男人恍若不知,侃侃说了一堆,忽而勾挑眼梢,一转话风:“听说师叔新收了个小徒弟,师哥好奇,来瞧瞧你。虽然手段有那么点……不斯文,到底没欺负你,就这么板着脸瞪人吗?”
吉祥终于有了反应,漆黑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说的,是傅济师父?他叫师父做师叔,难道师父还有一位师兄,却从没听他提起过……
几乎刹那之间,她想起送行那夜的刺杀,想到那个手持弯刀的恐怖杀手。
心跳猛滞,吉祥本就雪白的脸更白了。
上一次尚有坊主相救,这一回她会怎样?穆澈的焦色如现眼底,吉祥神色一空,那是被后知后觉的害怕填充的茫然。
男人很满意她的反应,随意抬手从竖在桌旁的旧竹柜里取出两把茶壶、数只建盏,以及般般行茗之物。
吉祥的眼珠随着他的动作木然移动,猜不透这古怪的人想做什么。
连泡茶的水都是现成正好的。
“不止师哥,”男人一边摆弄茶具,一边眼不抬地微笑,“我师父也对你很感兴趣。咱们的时间不多,这样吧,就按中原的规矩斗三场,你认真些,要是输了,外边人的生死可就不好说了,你若赢了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