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澈不答,淡淡问道:“据说燕国领兵的是三王子慕容蹈,你说,他会出现在箭关那边还是濡江水岸?”
“良朝!”穆湘昀加重一分声色:“现在已是最后关头,你有没有把握,你到底在等什么”
“等人。”
——
昙王妃的内殿,昙氏与欢宁、吉祥与陶公公李公公等等都在这儿了。穆澈把事情一件件安排清楚,将府兵尽数留下,若前方真失守,这殿宇后直通后巷的密道,府兵还可以护送她们离开。
而他,只带穆湘昀一人到前线去。
吉祥含着眼泪看他,她知道他必然要出头的,在没有多少时间耽搁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抓紧他的袖子,一双桃杏粉目不离开他每一寸眉眼。
刚刚送粥出去,她不自怕,可是轮到穆澈,她便希望能自私一点,良朝也好自己也罢,都能自私一点,哪怕是老天爷、是她从不信的神佛、是她未尝知的灵魅、是千古传的贤才——万古生灵,皆望有所知觉,皆望对这么这么好的一个人,存一点私心,留一点偏爱……
眼泪磨了砂一样,忍得辛苦,可是她不要眼泪落下。我叫吉祥,女子在心里一遍遍重复:只要我在,就是大吉,只要我在,就是大吉!
咬得吃痛的唇瓣忽被含上,轻轻缠缠地挲吮。
穆澈就那么俯下头,在一屋子的视线中,毫不在意地索取着她,安抚着她。
吉祥的眼泪直直淌下来,被男人吮进嘴里,又印落在唇角颊颈、颔边耳垂。
陶公公和李公公两个抹着老泪儿偏开眼,昙王妃红了眼眶,用力搂紧自己的孩儿。
穆湘昀静静收紧掌心的剑柄。
“别担心,最多半个时辰。在意你的人,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这是吉祥听到穆澈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她信他。
吉祥和一屋里的人等待着,除了烛花微声,只有众人交织在一起的不安呼吸。
“姐姐,你别怕。”
正当吉祥内心百转千折时,冰冷的指尖被一团小小的温暖包裹住了。
吉祥低头,对上漆黑明亮的眼睛。
欢宁对她露齿笑了笑,那是和解的意思,也是在安慰她。明明这小小孩童也感到了风雨欲来危满楼,可他不哭不吵,反而学着大人的样子安抚别人。
“欢宁。”吉祥蹲下来轻拥他,“谢谢你。”
“是啊,没事儿的,侯爷一定有办法……”陶公公说得很大声,也不知在说服谁:“从前圣上就一直夸侯爷临事静表,有将帅之风,一定、一定……”
然而“砰”地一声巨响,府门被撞开的那刻,也许刚过半个时辰,也许还不到,就听人喊马嘶,外围严阵以待的侍卫瞬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