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庭翚对这个妹妹向来温和,点头致意,而后笑道:“过来劝架的?”
穆雪焉莞尔一笑,“我知道良朝是最讲道理的,有什么可担心的。”
穆庭翚笑:“妹妹这张嘴,就是说我最不讲道理了?”他眼梢旁扫,瞧见跟在雪焉身后的那个女子,亭亭而立,婉静流芳,腰间系的一枚冰髓玉牌,正是他当初送给良朝的。
穆庭翚的脸色愈发和缓,吉祥福身见礼,口称“大哥”,他也应下,半回头对身后之人道:“听说你给粼家的小子取了字,教好他。”
穆澈立在书房门外,表情有点哭笑不得,看样子已经不想答应这个人任何事。
可碍于多年的积威,他还是无比敬重地揖袖,“大哥放心。”
人走之后,雪焉将吉祥往书房的方向推了推,吉祥面皮有点热,进门就看见地上那块豁了角的砚台,十分意外地拣起来,“你们真吵架了了?”
穆澈随手接过撂在一旁,一本正经道:“好像不是,是他单方面教训我。”
吉祥心底咦了一声,难以想象穆澈被人教训是个什么样子。穆澈看出她的心思,哼笑半声,有气无力地拉她坐下,“这算什么,你等等看我爹回来的时候……”
想起还没修缮完的藏书楼和烧毁的上千珍本,穆澈重叹一声,又想起祸首独苏跑了没处抓去,又叹一声,再想起十一将要受到的际遇,他复叹一声,剪不断理还乱地捏了捏眉心。
吉祥见他心烦,旁的忙帮不上,知道那方松水砚是他心爱之物,便指着砚台财大气粗地表示:“待同檀夕展时,我拍下一方好砚送你。”
“哦?”穆澈眉心一松,“我知道伯母封了几匣银子给你,可……”
没等穆澈说完,吉祥立即挺起小腰板,“不是,你别小看我!我新近得了干爹的三处茶庄,如今也是有钱人了!”
穆澈儇动眉梢,笑着刮她鼻头,“宋掌柜给了你三处茶庄?怎没听你说起过。”
“正要同你说的,”吉祥道:“原是坊主体恤干爹勤勉,将江州三所大茶庄全盘兑送了干爹,干爹又转手记在我的名下。我本来推拒的,劝干爹把产业交给宋二哥,可干爹无论如何也不肯,我也拗不得他。”
颜不疑突然把产业送人?还是一年盈利俞超万贯的大商铺,而且一出手就是仨?穆澈目光有须臾晦涩,看向吉祥复又清明,一语中的:“其实你心里高兴得很吧?”
吉祥掩着帕子哝笑两声,悄悄眨眼:“做梦都会笑醒呢。”
这厢做梦都能笑醒的时候,东俊府有人从睡梦里哭醒了。
“嗷!”
一皮藤落在身上,从被窝里被拽出来的十一悲惨欲绝,“哥我又怎么惹……嗷!怎么惹你了?你让我睡个好觉明天再……嗷!我说你怎么下狠手……嗷嗷!别打了!我错了!”
穆庭翚手持皮藤,居高临下如凶神,可怜十一身上止一件单衣,被狠抽几下立时见了血。穆庭翚半点不心疼,冷声问:“庞毅免罪的事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