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吃饭时还不忘递给吉祥一个眼神,示意她抽空出来说话。然而吉祥一直没脱开身,饭后穆老夫人一味与她说话,闲问家籍故事,期间吉祥沏了壶清心养胃的淡茶奉给老祖宗,后者喝了半杯,颇为受用。
到了傍晚,使女请示姑娘在哪处歇下,好去收拾,穆老夫人只道睡自己屋里就是了。
吉祥从很小年纪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除了穆澈,没有同人如此亲密过。但经过一日相与,她发觉穆老夫人是如此和善一个人,不由自主想,若当初她的祖母在世,童年的生活会不会有所不同……这样想着,便无尴尬之感了。
几房儿孙媳妇来给穆母问请吉祥,因有客在,老夫人没有面见,叫她们都回去了。因想到吉祥的这个名儿,问她:“你的闺名便是这个吗,虽说喜庆,只不免落在人嘴里说,身份上不大相配。”
吉祥在妆镜前卸下钗环,想了一想,回身回道:“从前在家时有名字的,叫晞临。”
“晞临。”穆老夫人笑道,“这方是女孩家的名儿。”
“老祖宗!”这里话没有说完,一道玄青俊彩的影子蹿进内槅间,一眼看见吉祥身着寝衣坐在灯下,长发净垂,玉软无方,当下呆了一呆,戛然止步。
吉祥早已扭身面里,留下一个纤嫋的背影。十一反应过来,盯着鞋尖讪笑,“咳,一时忘了……”
“你倒会忘。”老太太睨着他,那神情又似纵容又似生气,话音比平时重了些,“还不出去。”
十一忙不迭转身,余光也不敢往那里瞟,“您老早歇,明儿再来给老祖宗请安。”
此厢一夜无话,独自眠在风度林的穆澈却有些寥落。
习惯了怀里有个软乎乎的人儿抱着睡,才离开第一晚,他就百般辗转失了眠。
这件事有十一在背后撺掇,穆澈闷则闷矣,尚信那小子离不了格。但明知吉祥跟着老太太不会怎么样,向来好整以暇的人还是止不住焦躁。
到底没睡意,起来披衣掌灯,默了半宿书方罢。
到第二日他便调整了过来,外表与平素无异,卫氏还特意探问他一番,也没看出侄儿有什么不对。
对吉祥不在感到不安的反而是欢宁。他日日黏着吉祥看不出什么,一朝吉祥不在,欢宁三餐顿减,夜里睡觉被噩梦魇了两回。
小铃忧心忡忡地把这件事禀报穆澈,穆澈攒眉:“昨儿我去时怎么不说?”
小铃为难道:“侯爷请恕罪,小世子、小世子不许我们多嘴,只是昨天晚上饭后还吐了一回,奴婢们实怕小世子生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