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门少主深吸一口气:“我上京这一路, 经徐州、狮峰、凤阳, 得知各地的瀹茗高手都被这行人战败,他们, 是一路斗到韶京的——尚北, 你明白了吗,茶风不竞, 老祖宗的好东西落到了夷狄手里,我们, 赢不了。”
宁悦玄侧脸铁青。
他想起圣上刚下达这个旨意的时候,玙亲王曾极力劝阻,说大国不应以赌戏率然成国策, 惹得圣上龙颜大怒,满朝侧目。当时他心中不屑,认为玙亲王做作太过,直到此时,他方明白圣上许出去的是什么……
“不。”良久的寂静后,大理寺卿沉声道:“有一个人,未必会输。”
云寒山目睹了家族的打击,对此不抱希望,恹恹地抬了下眼皮,才要问是谁,宁悦玄想起什么,反问道:“阿泽呢?”
云梦泽此时正在葭韵坊。
白衣少年仍是原来模样,只是一身浮扬之气褪去七八。他漂亮的腕骨稳稳托住手臂,在一套行动流水的动作中点成一盏茶汤,谨示对座的男人。
男人神态随适,半道半俗的水田宽袍写意地罩在身上,正是葭韵坊主颜不疑。
颜老板往茶案上仅瞟一眼,对身旁道:“你看呢?”
是了,屋里除了两人之外还有吉祥,她在闻听两国斗茗的消息后便赶了过来。
现下,恐怕满京城的茶坊都在谈论这件事,而又以三大坊之一的葭韵坊门庭若市——甭管往常做生意竞争多么激烈,但同行心中都有杆秤,知道谁是韶京城茶道最好的人。
事关国事,连最小心眼的习生馆长也颠颠抬了两蒌镇馆之宝银霜果炭来,请颜不疑分析分析形势,拿个主意。
颜不疑一如既往躲进后院成一统,前头全甩给宋掌柜支应。
屋里的两个年轻人脸色都不太轻松,吉祥还是习惯称少年云松,她问云松:“方才便是与你对战那人的手法?”
云松沉沉点头,“若非我最后用了一饼自制的茶团,仗他不了解成茶茶性,云家的脸就真没了。”
肃容盯了那盏烟岚缭绕半晌,吉祥道:“是他。”她抬头看向坊主,剔透的目光朦着一层清冷光晕:“我和他对过阵,一定是冷流千。”
“这么说来,”颜不疑似笑不笑,“真是那师徒俩在背后搞鬼。”
“冷流千是昌黎之变的罪人……”吉祥想起那片血染冰河的战场,想起那些战死的人,想起容许,手都在抖,“为何不把他抓起来?”
这个问题不用颜不疑回答,云松都能想明白:“戎人狡猾,那个人带着面具,没人能证明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而且我敢断定,进京的使团内一定找不出他了。”
吉祥额角冒出一滴冷汗,“那么茗战的对手不是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