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时也曾随鸿渐流的散师修过茶道, 虽不及吉祥——”
她停语自笑,眼中光彩傲人:“茶道源自中原。天下之士,励志清白,即使闲暇修索之玩, 莫不啜英咀华, 碎玉锵金。”
簪星听不懂这些话, 只觉得此时夫子身上有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 望之崇远。
她跟穆雪焉的时间最久, 多少知道小姐心里想着什么。可是,眼下全天下都在盯着这个热手山芋, 哪怕内外茶司都无人敢接, 她家小姐这时候挺身而出,不知是福是祸……
正要开口劝说, 马车突而一颠,车厢里的雪焉身子向前抢倒, 被簪星及时扶住。
便听一阵马鼻啴啴,一道清冷的嗓音在外:“下车。”
穆雪焉眉心蹙起。
簪星为有人冲撞了小姐的车马心中不快,薄怒掀帘, 在看到那红衣男子的瞬间吓了个怔愣。
“宁、宁大人。”
这人对簪星产生的阴影实在太大,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打个磕绊,回头看了小姐一眼——雪焉垂着眼帘,情绪莫辨。
簪星舔舔干涩的唇,壮着胆子问:“大人有何事?”
宁悦玄高踞鞍上,从那个高度,恰好可见车厢中玫瑰衫裙的一角。
大理寺卿不耐烦地勒勒缰绳,重复:“下车。”
那语气仿佛不照办的话,下一刻就将跃马来撞。
簪星久闻这位爷治点形狱的手段,再对上那张吃人的脸,腿都要吓软了。
“在这里等我。”雪焉终于出声,待簪星想拦的时候,人已下了马车。
穆雪焉莲步款款地走到白马之前,眼目微抬,不卑不亢。宁悦玄狭长的眸光一敛,一个利落下马,站定女子身前。
“你要进宫,自请茗战是不是?”
两人的距离过近,雪焉能感觉喷在脸上的气息,面上无绪地后退一步。
宁悦玄紧逼一步,低着眸子盯她不放,“是不是?”
“这不关……”
“多少人避之唯恐不及,只你无私高尚?!”
“大人,这是我自家事。”
“呵,自家事?”宁悦玄眼珠腥红,少见地带了情绪,“你以为我为何在此?我就知道,你的好弟弟舍不得他女人,把你推出来顶替!怎么,朝事离了你穆家就不行了么?此事有云家在前头顶着,云家不行,大不了再从牢里把姓颜的提出来,轮得着你这么奋不顾身?要是输了,你是不是还要领一个郡主的衔,献身嫁去西戎?!”
他一口气说出这番话,震得那车夫和簪星一脸惊诧,想上前来又不敢动。
幸而这个时辰没有其它朝臣经过,但雪焉恐怕落人眼目,回身准备避开,突而一只手横腰拦来,将她揽在怀中。
“啊!”雪焉禁不住呼出一声,挣了一挣,却被男人钳得更紧。
“放开!宁悦玄,你!”雪焉玉颜红涨,抬眼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