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恍若身陷棉团一样虚浮不真,她努力回想,那日询问良朝对弈结果如何,他是怎么回答的?想不起来;努力转头眺望对面,眼前似有一层白雾蒙住,看不真切;那一串报丧的点子又回到她耳边,倒是听得清清楚楚,闹得心藏也跟着突突狂跳。
独苏没了……秦子佩也没了……老祖宗也没了……十一还在牢里……纷繁尘埃一股脑涌入吉祥身体,脸色刹白而不自知,只剩一个声音不知从口里还是在心里反复念:“我能赢,我要赢……”
“吉祥!”
“姑娘!”
……
不知几声呼喊叫得她回神,灵台清明的霎那,吉祥入眼看见一只汤瓶碎在地上,自己倒在穆湘昀肩头,耳里犹惺惺作响。
茫然四顾,后知后觉,方感小腹一阵绞痛。
湘昀一只衣袖被热水淋透,是方才为吉祥挡的一下,另一只手把在吉祥脉上,以为吉祥突然失状是戎人搞鬼,听得脉息,瞳孔猛然收缩。
她竟然……
穆湘昀不敢妄输内力,惊惧不已地看着女子越发惨白的脸色,目光下意识去找对面的穆澈,恰一阵风来,吹得茶旗左右飘转,挡住视线。
“怎么起风了,看不见呀……”“刚才好像有什么碎了,是不是戎人认输了?”百姓们议论纷纷。
“帝命所临”猎如长风,穆澈在这里越是焦急,这风越是不住。啪地一响,他紧抓在手的折扇突然无缘故脱手落地,穆澈若有所感,转身疾奔下楼。
“我可以继续……”吉祥缓过神,后脑在湘昀身上借力,勉强直起身,声息孱弱,“云松,舀水。”
她此刻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评判们彼此忧心忡忡地对视,一时拿不定主意,云松不知发生了什么,吓得不敢动弹。
穆湘昀整个人绷成一道弦:“你不能再比了!”
“我可以的。”吉祥勉强弯出一个微笑,乞求得可怜,“昀世兄,我只要赢一手……”
这么多人的希望都在她身上,这么多人都眼睁睁看着,连圣上都亲自为她书旗,她可以赢的。
穆湘昀看着她道:“想想良朝。”
想想良朝。
一句话似一捧沃雪浇灭了吉祥心头的魔障。
她曾期待要给良朝一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