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个瞬间,津岛修治觉得自己想要不管不顾地在这么多记者面前,恶狠狠撕开津岛右卫郎伪善的表皮,露出他发烂发臭的恶心内里。
但是不行。
没有人会把小孩子的话当回事,也没有人会认真聆听他们的言语。
正如他们也绝不会怀疑是津岛修治和津岛怜央杀死了内山孝太和内山加奈子一样。
大人都是既傲慢又不讲理的生物。
津岛右卫郎还在继续他的表演,“我本来是想要在家好好陪伴受到了惊吓的怜央几天的,但又实在无法抛下我身上背负着的责任,我要为支持着我信任着我的国民们负责,也要为还在不停奔跑着的这个国家负责,不能只在乎自己个人的幸福,而枉顾更广大的国民的幸福。”
“因此,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将修治和怜央都带回东京都,从此以后让他们跟我共同生活,我想要弥补自己过去的疏忽,也想要成为一个可以成为国民表率的好父亲!”
像是看完了一出精彩的戏剧一般,渐渐地被这边的热闹吸引过来的路人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有人在叫好,有人在赞扬,有人在拍照录像。
有人在欢呼,有人在雀跃,有人在奋笔疾书。
还有人在一边盲目跟随着大众一起鼓掌一边困惑不解地四处发问着,“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是这样恰到好处,欣欣向荣。
津岛右卫郎的脸上还挂着沉痛的神情,他再一次开口,又是虚情假意,“我非常感激各位记者朋友对怜央的关心,所以有什么问题大家现在可以尽情提问。”
人群蜂拥而至,如同逐臭而来的苍蝇一般嗡嗡作响。
被津岛右卫郎推到了最前方的津岛怜央来不及躲闪,被推挤着踉踉跄跄地朝后退着,他身上穿着的华丽羽织的衣摆拖到了地上,被不知道是谁的鞋子踩了一脚,本就站不稳的孩子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后倒去,摔倒了地上。
津岛怜央茫然地看着四周拥挤的人潮,试图在西装与西装的缝隙找到津岛修治的身影。
“哥哥。”他用小小的细弱的声音呼唤着。
而津岛修治拼命推开了身边围绕着的人群,奋力朝津岛怜央的方向挤去,他拉起了身形比同龄孩子小得多的幼弟,将他牢牢地护在怀中,从闷热而兴奋的人群之中,借着孩子幼小的身形灵活地钻了出来。
“没事吧?”津岛修治替津岛怜央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襟和羽织,在喧闹的杂声之中贴近了津岛怜央的耳侧,关心地问询道。
津岛怜央摇了摇头,伸出手紧紧抱住哥哥的身体,把自己柔软的脸埋进了哥哥的颈窝里,他带着些微的畏惧轻轻开口问道,“哥哥,这里就是东京都了吗?”
“是啊。”津岛修治伸手顺了顺幼弟有些凌乱的柔顺黑发,将怜央柔软的幼小的身体往自己的怀抱中塞了塞,轻声回答着他的问题,“这就是东京都哦。”
他们站在热闹拥挤的人群的另一边,默默拥抱着彼此温热的身体,冷眼看着眼前这荒谬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