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铺着木色地板的室内,太宰治才终于把津岛怜央放到了地上,蹲下身来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
那双鸢色的眼瞳之中沉淀着津岛怜央无法理解的情绪。
像是火焰焚烧后的余烬一般,阴冷、死寂、生机全无的,铺着一层灰蒙蒙的死气,但却又掩藏着疯狂的火种,干燥的北风稍稍一吹,便可以迎风复燃。
“怜央的愿望才不是什么小事。”
太宰治伸手拨开了被黏在了津岛怜央脸上的发丝,摸了摸他有些冰凉的脸庞,“一直以来都被他人强迫着,要聆听他们污浊的欲念,要去实现他们肮脏的愿望,很辛苦吧。”
“现在没有关系了哦。”太宰治一下又一下地捋着津岛怜央的后颈,带着安抚与怜爱的意味,他微微地笑了起来,“怜央只要任性就好,只要无理取闹就好,想发火就发火,想吵闹就吵闹,讨厌的人就让他们消失好了,喜欢的东西就拿过来好了,不用掩饰,不用退让,不用再去讨好别人了。”
“权力、暴力、金钱和地位,这些他们曾经用来支配我们的东西,现在我会反过来用来支配他们。”太宰治说道,“不要担心,再也不会让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了,再也不会把你交到别人手上去了。”
他伸出了双手,捧住了津岛怜央的脸颊,用自己的额头贴上了津岛怜央的额头,轻轻地、单纯地抵着,也并不做什么,只是想要感受着津岛怜央的体温,想要从这个动作之中获得片刻的平静一般。
太宰治闭上了双眼,但津岛怜央的眼睛却是睁着的。
他安静地看着太宰治,并不反抗,也并不说话,只是悄然无声地、仔仔细细地用眼睛描摹着哥哥的五官。
眉,眼,鼻,嘴,都还停留着熟悉的影子,却又好像变得全然不同了。
变得脆弱,变得患得患失,变得疯狂又阴郁,又变得如同暗波汹涌的深水一般掩藏着危险又可怖的威能,让人畏惧,又让人想要逃离。
但是。
喜欢。
津岛怜央却愈发、愈发的喜欢上了这样的太宰治。
他伸出了手,是带着爱怜与喜爱的心情,轻轻地抚摸着太宰治的头发的。
因为失去过一次所以更加珍惜,因为失败过一次所以更加警惕,因为爱意会在思念里发酵所以变得愈发醇厚,就如同绝望的堆积会使得希望愈发耀眼一般,爱意会在所有不幸与痛苦之中孕育生长,如淤泥里的花朵一般盛放在污浊之中。
津岛怜央感受到了。
让人像是沉浸在温泉水中一般,暖意融融的、带着刺鼻硫磺气味的炙烫爱意。
“哥哥,”他轻声唤着,“起来去换衣服吧。”
太宰治也没有任由自己失控多久,他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好了,睁开眼,轻快地说,“差点忘记了,可不能感冒了。”
他把津岛怜央带到了浴室里,从柜子里面翻出了两条全新的浴巾,又在浴缸里面放了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