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从他膝盖上蹦到脚上, 他开了个大脚,球在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砸碎了路边一户人家的窗户, 掉进了人家家里。
他正想溜之大吉,球却飞速地原路返回砸了他的背。
“哎呀。”杰克吃痛, 揉着背回头, 看到了一个高挺的男子。
非常好看的亚洲人,长相带着混血的气质, 微卷的额发流转光华,泛着陈年香槟一样的色彩。眸子漂亮得像琥珀,说不上忧郁,也并不像这条路上的大多数住户那样倨傲, 只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这是个闲人。杰克在脑袋里鉴定完毕。
叶隋琛打量了会儿面前这个外国男孩,他白皙的脸颊上还分布着淡淡的雀斑, 小腿纤细,金发碧眼,纯正的白人。他半蹲下去朝男孩招手, 用英文对他道:“过来。”
杰克本来不想理他,但他|妈妈说做人要敢作敢当,于是抱着足球硬着头皮上前。
“对不起先生,我砸坏了您的窗户,如果您需要索赔,可以打我妈妈的电话。”杰克机械又熟练地说完这段话,报了一串数字。
“可那是你|妈妈的钱,不是你的钱。既然是你做错事要赔偿,我就只收你自己挣来的钱。”叶隋琛平淡道。
“可我不会赚钱啊!”杰克急了。
“那就想想办法吧。”叶隋琛摸摸他的小脑袋。
“哼。”杰克生气地别过头,“先生你不工作的吗?你在家里休息也有钱赚?明明你也是游手好闲的人。”最后一句说得特别小声。言下之意是同为游手好闲的人,你居然敢为难我!
叶隋琛愣了一下,正想解释,屋内传来男人成熟的声音:“隋琛,报纸拿好了吗?你在和谁说话?”
叶隋琛冲里面喊了声:“没什么,一个小孩子。”他站起身,对杰克做了个鬼脸:“我钱够用,不用工作。”说完,拿着报纸快速地关门,留杰克一个人气愤地站在原地。
花园别墅,外面露出的门窗只是冰山一角,里面进深很长,面积大得惊人。
傅铎刚刚关切地问了句叶隋琛的情况后,便坐在厅里弹钢琴。他修长的手指如蝴蝶在黑白琴键上翩跹,琴音如波浪起伏,填满整个院落;下巴高昂着,眼神里带着一贯的自满,尤其在这种沉醉在音乐里的时候,越发眼里无人。
钢琴后方挂着一副名画的高仿品,是《早上好,高更先生》:早春冰寒未散,隔着篱笆,一个中年妇女侧过头来对伫立在篱笆前的高更道早安。色彩绚丽,高更的背影充满孤寂和拒绝。
叶隋琛静静地靠在旁边听他弹完,唇畔带笑:傲慢尽管算得上是一种错,但是人也不能没有。
一曲终了,叶隋琛把晨报放到黑白琴键上,笑着对傅铎说了句:“早上好,傅铎先生。”
傅铎抬起眼,端详了面前的人良久。他微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光彩熠熠,焕发着强烈的生命力,和两年前那个没有血色的人比,是好多了。
虽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但他烈阳般的性格还在。
傅铎对他温和地笑:“不是说过早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