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汐是在纪晨风去办住院手续的时候找来的。
踩着高跟鞋,扎着高马尾,气势汹汹地拉开我的帘子,看到我狼狈的模样,上来就打了我一巴掌。
虽然不痛,但还是把我打蒙了。
想问她为什么打我,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控诉。
“这是第二次了桑念……”她用食指点着我,眼眶一点点红起来,咬牙切齿地说着,两颗饱满的泪珠便夺眶而出。
她身后,纪晨风这时拿着单据正巧回到了急症室,本来要往护士台走的,见到病床旁许汐的身影,改了方向往这边走来。
“上次你自杀的时候我说过什么你记得吗?我说我不希望你再这么吓我,我对你只有一个期许,就是你必须健康快乐。”
“我让你有事联系我,结果被房东赶出来没地方住这种事我还要从小唐那里知道。以为你已经振作起来,能够好好生活了,你又烧炭?”
许汐恨铁不成钢地一拳捶在我胳膊上:“住到蝇城那种地方都不跟我们说,你从小哪里受过这种苦?没钱了找我啊,我难道会不帮你吗?我那么大个公司是给不了你一口饭吃吗?”
顾不得看纪晨风的表情,我拼命朝许汐摇头眨眼睛,阻止她说下去,她统统接收失败。
“你是不是自己停药了?我就让你住我那里,你偏不要。这次就算用绑的你也给我住过去,我亲自盯你吃药,听到了没?你摇什么头!”
为什么她每次都以为我自杀?上次确实容易引起误会就算了,这次是别人烧炭,我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这也算在我头上?
“我听小唐说了,你想得到晨风的原谅,但他不接受。”许汐激动过后,叹着气柔和下嗓音,“失恋很正常,男人哪里找不到?小姨那儿多得是,有好些人以前就对你有意思了。只要你点头,我立马把他们联系方式给你。”
“别说了……”艰难地发出气音,喉咙疼痛骤然加剧,我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纪晨风掠过许汐,快步上前替我拍了拍背。
“别用嗓子,有什么你告诉我,我来转述。”
本以为我情场失意想不开二度自杀的许汐这下震惊了,见鬼一样看着纪晨风,连眼泪都收了回去。
“小姨。”纪晨风见我不咳了,直起身,冲许汐一颔首。
“你们……”许汐瞪着双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纪晨风。
“这些天桑念一直和我在一起,他住在蝇城,是因为我家在蝇城。”纪晨风同她解释,“还有,这次火灾和桑念没有关系,他是被波及的。”
许汐方才言语里多少带了些对蝇城的轻视,听了纪晨风的话后,神情尴尬起来,加上意识到自己搞了个大乌龙,脸都开始发红。
“我是听外面病人家属说的……有个人烧炭自杀,把房子给点着了,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我就以为是小念。”她逐渐心虚,越说越小声。
“那个人已经死了。”纪晨风淡淡道。
从我有意识以来,许汐就没怕过谁,哪怕面对桑正白,她都是不卑不亢,不会放低一点身段的。可她今天竟然在纪晨风面前瑟缩了下,露出了一脸自知理亏的不安表情。
从自己包里翻找出湿纸巾,许汐慌忙将带着香气的湿巾按在我的脸上:“你真是的,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简直都要被她气笑了。是谁一见面就给了我一巴掌,我就算能说,来得及说吗?
擦到被打的地方,她格外用力,宛如打扫犯罪现场一样擦拭着我的脸,跟害怕留下自己的犯罪证据似的。
“他吸了浓烟,现在说不了话。”纪晨风替我作答,兴许是看不下去许汐这样对待我的脸,伸手挡住她,从对方手里抽出那条已经被染成灰色的湿纸巾塞到我手里,道,“你自己擦。”
“这还有……”许汐殷勤递上整包湿纸巾。
没好气地从她手里拿过湿纸巾,哪怕没有话语,她应该也能从我表情上清楚感受到我对她的嫌弃。
许汐讪讪笑了笑,张嘴想说什么,被纪晨风打断。
“我有些话想要问您,能借一步说话吗?”
擦拭面颊的动作停顿下来,我抬头看向纪晨风,知道他肯定是要跟许汐了解我上次“自杀”的详情,连忙通过我贫瘠的词汇量,向他用手语表示那一切只是个误会,我没有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