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美兰应声去找病床尾部的摇杆,周铭远手臂一抬准备帮忙,被冯之恒制止了,他只说:“周先生,你坐。”
——一个很冷淡又疏离的称呼。
医院走廊上,冯一言扯了扯哥哥的衣袖,发呆中的冯一诺陡然惊醒,掩饰性地冲妹妹勉强笑了一下,摸出一叠检查单,说:“我先去看一下这几项报告出来没有。”
难怪要戴着口罩呢。冯一言点点头。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是辛哲:“给我吧,铭远哥特意交代的,你别操心小事,也尽量别让人认出来。”
——他特意交代的。
冯一诺的心,好像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给轻轻攥了一把,微微发痛,却又无比的妥帖。从天色未明的凌晨到朝阳初起的现在,一整个早上他忙得晕头转向,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更是水米未沾牙。空落落的胃里仿佛一直塞着一大团冰块,肺腑之间也因此被冻得冰凉。这时忽然汲取到了一丝让人鼻酸的暖。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把检查单递给辛哲,然后看着对方快步离开了。
一整条走廊这时都已经被晨光照亮,快七点了。
凌晨四点半,冯一诺被妈妈的电话叫醒,他匆匆赶到医院帮忙转病房,看到冯之恒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花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快要喜极而泣的心。刚做了开胸手术的人脸色还很苍白,冯之恒起初时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过了很久才能缓慢叫出儿子的名字。
冯一诺握住父亲的手,弯下腰轻声应答,说:“爸爸,我在呢,没事儿了,医生说您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