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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句不合,便开口要死要活的做撒泼状,这是大家小姐的做派么?”

墨兰轻轻抽泣,林姨娘有些坐不住了,轻轻挪动身体,哀求的看着盛紘,盛紘却不去看她,他似被孔嬷嬷说动了,一直仔细听着。

孔嬷嬷道:“第二是你心里念头不好,你口口声声想学东西,想为家人争光长脸,难道盛府里只有你一个姑娘?难道只有你长脸了,盛府才算有光彩?那你的姐妹们呢,她们就不用学东西长脸?且不说我原就是为着你大姐姐来的,你也不想想,你大姐姐还能和你们一处几日?再几个月她便要出门子了,偏她结的亲事还是个伯爵府,学规矩礼数正当要紧,你就算不念着姐妹间的谦让,也当念着大姐姐的急难之处。我听说林姨娘原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难道她没有教过你,纵算不论长幼嫡庶,可也得分一分轻重缓急?!”

盛紘本是个明白人,但因分外怜惜林姨娘,一颗心也多少偏向墨兰了些,此时听了孔嬷嬷的说道,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此话不错,如此看来,倒是墨兰偏狭自私了;看向墨兰和林姨娘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明兰跪在地上,偷眼看了林姨娘一眼,只看见她一双纤细的手紧紧的抓着帕子,手背上青筋根根浮起。

孔嬷嬷又道:“四姑娘,我知道你素来拔尖,可各人有个人的缘法。今日之事看似大姐儿挑的头,实则你大有干系,这十几日你处处争强好胜,事事抢头,一有不如意,便哭天抹泪怨怪自己是庶出,你这般作为,可念得半点姐妹情分,念的半丝父亲恩情?”

一连串问话听着温和,却处处中了要害,墨兰被说的哑口无言,脸上还挂着眼泪,张口结舌说不出来半句,转眼看盛紘也不悦的看着自己,目光指责,再转头去看林姨娘,见她也惊怒不已,却不能开口相帮,墨兰心头冰凉,委顿在地上,轻轻拭泪。

孔嬷嬷转过身子,对着盛紘福了福,温言道:“适才老爷说我与老太太是故交,我今儿也厚着脸皮说两句,儿女众多的人家,父母最要一碗水端平才能家宅宁静;虽说姐妹之间要互相谦让,但也是今日这个让,明日那个让的,没的道理只叫一头让的,日子长了,父女姊妹免不了生出些嫌隙来。老爷,您说是不是?”

她身形老迈,声音却温雅悦耳,且说的有条有理,听的人不由自主就信服,自然心生同感,盛紘想起自己往日作为,女儿还好,要是儿子之间也生出怨怼来,那盛家可不长久了,更何况嫡有嫡的过法,庶有庶的活法,他一味厚待林姨娘那房的,怕也有祸事出来,想到这里,不由得背心生出冷汗来,对着孔嬷嬷连连拱手称是。

这时,倔强的华兰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王氏拿帕子抹着眼睛,母女俩一起万分感激的望着孔嬷嬷;明兰听的两眼冒光,对孔嬷嬷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般犀利直白,真真痛快淋漓!

孔嬷嬷说完了墨兰,转头向华兰,这会子华兰心也平了,气也顺了,身子跪的直挺挺的,服气的看着孔嬷嬷,等她训话。

孔嬷嬷正色道:“大姐儿,你是盛府的大小姐,原就比几个妹妹更体面些,老爷太太还有老太太也最宠爱你,日头长了,便养出了你的骄娇二气来,平日里心头不满,便直头愣脑训斥妹妹,也从无人说你;更何况你这十几日一直心里憋火。”

华兰困难的点点头,孔嬷嬷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大姐儿呀,说几句不中听的。女儿是娇客,在家里千娇万宠都不在话下,可一旦做了人家媳妇,那可立时掉了个个,公公婆婆你得恭敬侍候着,夫婿你得小心体贴着,妯娌小姑你得殷勤赔笑着,夫家上上下下哪一个都不能轻易得罪了,一个不好便都是你的错,你连分辨都无从辩起!你四妹妹纵然有错,你也不该冷言冷语的伤人,当大姐姐的应当想出个妥帖的法子来,既让妹妹知道错处,又不伤了姐妹和气才是。”

华兰忍不住道:“四妹妹从不听我的,软硬不吃,嬷嬷你说该如何办?”

孔嬷嬷冷冷道:“这便是你自己的本事了。你今日连自己亲姊妹之间都料理不好,它日出了门子,东边的公婆,西边的妯娌,北边的叔伯兄弟,南边的管事婆子,一屋子隔着血脉山水的生人,你又如何走的圆场面?难不成还让你爹娘来给你撑腰不成?”

华兰听的傻了,还自出神,王氏却是过来人,知道这是孔嬷嬷的贴心话,连声谢道:“嬷嬷真是肺腑之言,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我家华儿一定牢牢记下,华儿,还不谢谢嬷嬷。”华兰已经呆了,被旁边的刘昆家的压着给孔嬷嬷磕了头。

见孔嬷嬷几句话就收服了两个姐姐,如兰早已经乖乖的低着头,孔嬷嬷瞥了她一眼,半分好气都没有,呵斥道:“今日五姑娘真是好威风,原本你两个姐姐不过拌了两句嘴,揭过去也没事了,你却唯恐事情闹不大,不好好劝着,还窜上跳下,煽风点火,虽说年纪小,却也不该口没遮拦,浑说一气;适才你爹爹说了你两句,便是有不中听的,你也不该如此忤逆顶嘴,照我说,你当比姐妹们罚的更重些才是!”

如兰正要叫屈,盛紘凶巴巴的眼睛立刻逼过来,她缩着脑袋,连连磕头认错:“我错了,我错了,爹爹饶了我吧,我下回不敢胡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