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来来往往的出租都早已载上了人,最后正当叶乘风想咬牙直接往家跑时,是许观澜开车路过载上他一程。
“叶老板,挺狼狈啊?”
叶乘风没理他,拨下备用机的号码,那头没接,通话自动挂断。
许观澜似乎对叶乘风这一贯冷漠无情的态度早已习惯,也不知从哪里拿出条毛巾扔他头上,“叶老板,擦擦吧。哦,对了,你记得明天报销洗车费,我这车都被你弄湿了。”
叶乘风:“……许三斤,是我给你公司的投资不够多吗?”
“没有啊,叶老板大气。”许观澜嘿嘿笑道:“我这不是该省省,该花花嘛?像叶老板这种打小就锦衣玉食的人,哪里会明白像我这样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从小,吃不饱,穿不暖,那叫一个凄惨呐。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还要时不时的被老同学欺负两把…”
叶·老同学·乘风一言难尽,“行了,别嚎了,毛巾也会给你报销的,你看着点路,尽量开快点。”
“得嘞,老板您坐好!”
寂寞不过三秒,许观澜又逼逼道:“叶老板,你家上次那小孩…就是一直喜欢的那个?长的漂亮啊,人看着也机灵,比你强,人至少还知道在网上约车。”
叶乘风一直看向窗外,眉头紧锁,完全不想搭理他。
许观澜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反而更好奇了,“怎么啦叶老板,你不会真把人做跑了吧?真的,我上次看到他,那小脸,惨白惨白。他那天就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车开到一半也不知是嫌烦还是怎么滴,唰一下把袖子往上撸,胳膊上的那些都暴露出来了。啧啧啧,叶老板,没想到啊,平时看着挺禁欲的,居然私底下玩这么野?”
“不过你家那小孩脸皮也是真厚,那痕迹我一久经风月的大老爷们看着都脸红,他倒好,龇牙咧嘴的冲我嚷嚷,‘看什么看,没和别人睡过啊,再看给你差评!’,哈哈哈,结果冲我吼完就又把袖子给放下去了。哎,说真的叶老板,你怎么遇到这小孩的,给我讲讲,改明儿我也去试试。”
叶乘风偏头瞧了他一眼,冷声道:“娘胎里遇到的。你这辈子能不能捡到我不知道,但你再不踩刹车,马上就能进入下辈子。”
“着什么急呀,我看着路呢!叶老板,我开车,你放心!哎呀,前面在搞什么,怎么在自家大门口还给堵住了?”
“就因为是你开车,我才不放心。”叶乘风侧目张望窗外,“许观澜,有伞吗?”
“有,就在你右手边的车门里。”
“行,谢了,回去给你打钱。”
叶乘风说着打开车门,不顾许观澜在车里的喊叫,通过大门口保安的关卡后往径直往里跑去。
他家门口两侧种满绿植。一丛鲜绿之中,冒出几点猩红,颤巍巍的在风雨里飘摇,花瓣破碎坠落在地,红艳沾染泥水,又很快被大雨冲洗干净。
叶乘风远远的没能瞧见有人在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慌乱,他加快脚步。然而就在他靠近绿丛之时,有一只手兀的从绿丛后伸了出来,揪走一朵已经完全盛开的红色野蔷薇。
叶乘风一愣,忽然就笑了。他抹一把脸上的水,弯腰捡起顺水流漂到他脚边的绯红花瓣,打开紧攥在手里的伞,绕过绿植转角,停留在某只湿漉漉的蹲在他家门口的小狗面前。
余梦夏想离家出走也是临时起意。好吧,准确来说他这也不算离家出走,他只是想找叶乘风问个清楚。
到了之后,他才发现,叶乘风不在家。
他从来都没想过,叶乘风会不在家。
雨越下越大,他却不知自己还能去哪里。既然已经跑出来了,总不能空手再跑回去?
他心里空荡荡的,像这一场雨一样,从天而降,明明在满世界漂泊,潮湿与水汽挤得满满当当,可实际上却都是虚晃,叶乘风轻轻松松的就挤了进来。
他无处可去,也无处想去,雨水将他身上睡衣淋湿的透彻,他索性在叶乘风的家门口找了片地儿随意坐下,伴着雨水,慢慢梳理他大抵是进了水的脑子。
余梦夏正心平气和的把玩着花朵揪它的瓣儿,一瓣又一瓣,时而随意,时而用力的扔在地上,偶尔腾空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
揪着揪着,一片朦胧黑色缓慢挤进他低垂的眼眸里。大雨成幕,雨声“哗啦”响在头顶。
余梦夏顺着那双皮鞋往上望去。
叶乘风笑眼弯弯的在半垂头看他,深黑色的西装下襟渗出成串的水珠子。
“这是谁家的小狗呀,怎么跑到我家门口了?”
雨水顺着睫毛滑落进眼睛里,两只黑亮的小狗眼当真是名副其实的泪眼汪汪,一瞬不眨的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