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最初一个星期躲在边界线附近的发电厂疗伤的日子,我的身体终于恢复健康。至于内心里的创伤,我想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始终相信,一切都事出有因。
只是那因,我不敢想,也不愿想,那就得学会先放下,我这样安慰自己。
化名为瑞凡·兰德尔,穿上价格不菲的印花衬衫,戴着墨镜背起我的黑色背包——蔡塞尔部长答应的所有顶级装备,布尔乔亚范儿十足的我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你好,拿铁。”
穿着粉色条纹短裙的女招待生甜笑着将咖啡递给我:“先生,您的咖啡。”
她笑起来时两个梨涡很美,她也有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这样的眼睛会让我想起两个人,我深爱过的两个人。
我感到很高兴,于是冲她明媚地笑了笑。
“这附近有空房子出租吗?”我问。
“那可不容易。”她挑起好看的眉毛:“这里什么都缺,房子,电力,垃圾场……哦,还有咖啡。”
她凑上前在我耳边说:“您不知道吧,来自东边儿的先生。”
我一愣,张大嘴巴:“你怎么知道?”
她用托盘挡起嘴巴弯起眼眸笑,然后又凑近到我耳边说:“这里可没人这么穿,您时尚过头了。”
仿佛嘲弄我得到了满足似的,她发出哧哧的笑声,毫不吝啬地飞扬起裙摆走了。我盯着她娇俏的背影,脸色开始发烫,想起了《罪与罚》中拉斯科尔尼科夫第一次见到他那虚伪的准妹夫的场景。
“那一切都太过崭新,太过于显露出某种一目了然的用心。”
叹了口气,我撑起头思考起来。按照目前手上的情报来看,海顿中校的夫人在柏林自由大学文学院担任助教,而他自己也混迹于各种名流社交场合,找到他们并不难,甚至是非常容易。只是我一直迟迟没有行动。
也不知道是什么在阻碍我,我突然有些懊恼地锤锤头,然后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对,就是这样。
海顿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似乎和美国中情局(CIA)在西柏林的行动基地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么我可得小心了,杀一个人并不难,悄无声息地杀掉还不留下任何痕迹才叫真的难,否则一不小心就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那我可就彻底玩完了。
别说回东柏林见尤利安了,尤利安都得跟着我遭殃。想清楚后,我一口气喝完咖啡,然后留下一张马克作为小费。
“Gib gruene Augen。”(给那绿色的眼睛)
刚出咖啡厅,一个年轻的高个男人就叫住了我。
”嘿,老兄,借个火。“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没有火。”
“哦?”他阴柔地笑:“那来我们这玩玩吧,保证你欲火中烧。”
他突然凑上前在我腰上捏了一把:“这酒吧里都会是你喜欢的。”
我大惊失色地拍掉他的手:“你干什么?什么我喜欢的?!”
我看向他身后的酒吧,里面攒动的人影几乎都是……男人。
“该死!”我恨恨盯着他:“你他妈什么意思?!”
他饶有意味地笑了笑,说:“你是同性恋,我看得出来。你身上有和我们一样的味道。”
我瞪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
这里的人都怎么了?是他们眼睛太尖,还是我把“东德”“同性恋”几个字写脸上了?这样的话下次再来个人岂不是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史塔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