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如惊弓之鸟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大步,“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吧。”
许玙不置可否,将气泡水放在桌子上,轻轻叹了口气,显得很苦恼的样子,“其实我今天跟爸妈吵架了,所以才跑过来找哥。”
许冬时用眼神询问缘由。
“爸妈想让我跟傅驰多接触,早点订婚。”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闷雷一样在许冬时耳边炸开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玙却像是很在乎他的意见,问道,“哥觉得呢?”
许冬时不敢直视许玙的眼睛,喉咙发紧,“我不太清楚......”
许玙又问,“那哥认为我应该跟傅驰结婚吗?”
许冬时脸色刷的发白,他竭力稳住心神才挤出一句,“这是你的事情,应该由你自己做决定。”
许玙似认真思索了会才道,“可是我想得到哥的祝福,如果我真和傅驰结婚,我希望哥可以做我的伴郎,”他顿了顿,笑吟吟地看着许冬时,“你会答应的,对吗?”
许冬时在许玙的笑容里无地自容。
他是天底下最卑劣的小偷,偷走了弟弟的未婚夫,却还要假惺惺地充当知心兄长,愧疚犹如海浪一般袭来,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勉力回,“对。”
许玙高兴得笑弯了眼——所以许玙也是期待跟傅驰完婚的吧,他再也无法用傅许两家只是联姻,许玙对傅驰没有感情来欺骗自己。
自欺欺人的美梦在今夜破了个彻彻底底。
许玙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有人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不舍地耸耸肩,“哥,我朋友出了点事,我得走了。”
许冬时脑袋里激流勇进,怔怔地哦了两声,起身送许玙出去。
他思绪太乱,没能捕捉到许玙似是不经意看向阳台方向时极为阴戾的一眼。
大门关上,许冬时却站在门口迟迟未动,半晌才挪动着沉重的步伐去开阳台的门。
傅驰在外面冻了半小时,带着一身寒霜进屋,脸色很是憋屈难看,开口第一句就是兴师问罪,“你不是说没有人知道你住哪里吗,那许玙怎么会过来?”
许冬时看着他进房间,慢腾腾地跟了进去。
傅驰显然是冻坏了,打开衣柜找衣服穿上,动作利索,嘴上也不饶人,“你们刚才说什么说那么久,不知道现在是冬天吗,我在外面冷......”
许冬时望着他的背影,出声打断他的话,“对不起。”
傅驰嘁道,“这三个字我听八百遍了,能不能换个新鲜词?”
许冬时眼睛里起了雾气,郑重地重复道,“傅驰,对不起。”
许冬时很少哭,又或者说他几乎不在别人面前哭——许玙出生后原本属于他的宠爱烟消云散,一个不被爱着的孩子流眼泪只会惹人心烦,就算是哭他也会偷偷躲起来。
所以哪怕现在痛得近乎直不起腰,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将泪水压制回去。
傅驰啧了声,穿好衣服回身看他,“不是让你别......”
不耐烦的声音戛然而止,傅驰见到神色哀伤的许冬时,眼瞳微缩,怔住不动了。
他哽咽道,“我错了。”
真心实意的、饱含忏悔的。
傅驰没有见过这样的许冬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许冬时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跟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