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袭上心头,阮知慕想要大声喊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但无论他怎么崩溃喊叫、挥舞手脚,他都像是透明的一样。
发不出声音,也碰不到其他人。
他在绝望的歇斯底里中无声地流泪,眼睛被泪水刺痛,只得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醒醒。”
“不要急,张嘴,吸气。”
“睁开眼睛,我在这里。”
片刻后,阮知慕满脸泪水地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拧着眉头,坐在他身旁的严越。
车子停在一片树林里,似乎是严越发现他被梦缠住,把车靠边停了。
严越把他的上半身抱在怀里,手掌正盖在他的额头上,似乎在试温度,看他有没有发烧。
阮知慕有点弄不清状况:“呃……”
“还好,没有发烧,”严越收回手,抽了一张纸巾,低头看着他:“闭眼,我帮你擦脸,眼泪和鼻涕都流到下巴了。”
阮知慕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严越在用湿纸巾擦拭他的脸庞,力道有点重,纸巾质地也不算柔软,擦得他脸颊有点疼,但是有种莫名很安心的感觉。
他感觉有点羞耻:“刚才做噩梦了,梦里有点着急,就哭出来了……”
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会做噩梦哭出来……
好丢脸,呜。
严越没有笑话他:“做了什么噩梦?”
阮知慕本想含糊过去,但看着严越认真拧眉的神情,改变了主意。
从前如果有人这么问他,他一定会糊弄过去,因为觉得是无关紧要的事,没必要说,说了对方也不会真的在意,顶多客气地安慰安慰他。
人与人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
但此刻,阮知慕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和他称得上“交深”的人了。
严越会认真地听他的每一句废话,会在意他的每一个小情绪,会在他被噩梦吓哭的时候把他抱在怀里,不嫌弃地给他擦拭眼泪和鼻涕。
严越不是在客套,而是真的在担心他。
意识到这一点,阮知慕忽然控制不住似地,抓住了严越的袖口。
严越突然被抓住袖口,愣了一下:“怎么了?”
阮知慕喘了口气:“我……我梦到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了。”
严越:“嗯。”
严越没有催促他,而是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阮知慕本来还是有些耻于提及这些事,但在严越体贴的安静中,慢慢地,鼓足勇气说了下去。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虽然他知道阮艾爱他,也知道爸爸妈妈对他一直很愧疚,但童年的经历就像一道烧伤,就算时间流逝,伤口渐渐愈合,但伤疤永远在哪里,会在某个安宁祥和的时刻,突然跑出来刺他一下。
他们一家人其实从来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