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煦嗅到了淡淡的奶香,忍不住小小声咽了咽口水。他今天带的糖不多,就吃剩下这一颗了。看迟晏吃着,他有点馋。
迟晏看他一眼,应该是听见了。
笑意重新漫上他的双眼。
“走吧。”
两人从车上下来,风更大了。
应煦打了个哆嗦,说:“我们赶紧走吧,这里太冷了!”
他说着,跺跺脚,加快了速度。
迟晏却依旧不紧不慢。
应煦便也不好走得太快,又回头看迟晏:“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先生,要是没有你帮忙,我的符可就弄丢了。”
“符?”男人难得追问。
应煦便把塞在兜里的平安符取出来,在寒风中晃了晃。
“别看这东西小,花了我大价钱呢!”
经商的人或多或少有些迷信,迟晏的商业合作对象大多人到中年,更是相信这些,为求一张符咒,几百万也是掏的。但眼前的青年赶戏都是坐的拖拉机,他能在这上面花多少钱?
迟晏保留疑问,不料应煦嘟嘟囔囔,自己交代了:“那大和尚收了我两百块,说什么平安健康的祝福不能砍价。两百块,可以买八、九斤大白兔奶糖,坐五六十次地铁,交两三个月水电费呢……”
两百块。
迟晏莞尔。在青年的计划里,两百块是那么有分量。迟晏想起自己存款里数不清的两百块,竟久违地感受到了满足。
应煦却误会了他的笑,歪头看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穷,还在这上面花钱,很不理性?”
迟晏摇头:“要是相信这个,花钱也是值得的。”
“但我不信。”
应煦像是想起什么,语气里多了一分轻嘲:“我从小学科学,初高中背了几年政治,唯物主义理论滚瓜烂熟,我是不信这些的。”
这番话他也曾经在爸爸妈妈面前说过。在他们跑到据说很灵验的寺庙里,特地为他求来平安符,要他天天带着的时候——那时候他才读高中,好面子得很,自然不肯在脖子上挂条红绳,被同学嘲笑「神经兮兮」。
到了现在,他仍然不信这个。
但他终于读懂了爸妈的爱:他们送他平安符不是迷信,而是祝福。
只可惜,那张平安符他再也收不到了……
应煦感觉眼睛热热的,鼻子也有点堵。
——他像是要哭了。
迟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花钱买符,买的不是迷信,而是一份希望。你这符是要送人么?他一定会平平安安。”
寒风中,树木拍着手,簌簌地响。远处的民房亮着微光,在斑驳的树影下,隐隐绰绰,看不分明。应煦的笑容重新有了温度:“先生你太温柔了。”
“谢谢你。”
天气是冷的,风也是冷的。
男人的声音却是温和的。
“我叫迟晏。”
他主动报上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