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着余逸往里走,走了两步便被余逸挣开了。青年的画家走到沙发前,拿起沙发上的纸盒递给他:“这个。”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被水晶灯点亮,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分明还是那样冷淡的模样,魏连霄却在他冰雪砌成的面容上窥出几分献宝似的可爱。
他低头去看,是余逸的风格,作为礼物送出的东西就是最简单的原包装,纸盒上大喇喇印着「多功能肩颈按摩仪」这几个字。不由失笑:“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余逸说:“你最近工作很忙,常常要伏案工作,正需要这个。”
他没说是老师给他推荐的,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毫无顾虑地在魏连霄面前看绘画视频。
魏连霄很不喜欢他画画。
但他喜欢画画。
他还喜欢他。
如果一定要他做个取舍,那是要将他的灵魂撕裂,他能做的只是尽量不在魏连霄的面前提及:不提及他的事业,不提及他的恩师,不提及他的师兄,不提及他引以为傲的画作和他筹备多时的画展。
其实他不喜欢他生气的样子。
也不喜欢他烧毁自己的画。
他画了最美好的那个他,却被现在的他烧掉了。
他不喜欢这样。
但他喜欢他。
他不会说好听的话,但他会用行动表达。
他在改变自己,努力不让他生气。
他也想要回应他的等待,回应他的爱。
室内突然静默,在一片静默中,魏连霄读懂了余逸的眼神,他喟叹:“小逸,我不用你为我改变什么……”
余逸只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迟疑片刻,点头:“嗯。”
他其实很好懂。
他把所有的颜色都献给了艺术,留给魏连霄的是一张白纸。他的迟疑毫不掩饰,那种明明知道恋人在说反话却还要点头应和的反应,像是甩在魏连霄脸上的一记耳光。
魏连霄避开了他的眼睛,也避开了心底那股窃喜的冲撞。
他真的不需要余逸为他做出改变?
不,不是。
其实他高兴得很,在多年和「绘画」的较量中,他终于占据了上风。他觉得自己卑鄙,又对余逸的「讨好」十分受用。他放下手里的纸盒,又一次捧起余逸的脸颊,给了他一个嘉奖的吻:“我爱你,小逸。”
余逸的脸颊染上一点薄红,像晚霞照着雪山,给雪着上了桃花般的羞赧。他的声音依旧像冰雪似的疏淡,却极认真:“我也爱你,魏连霄。”
魏连霄便顺势提了提,说周六想带他出去散心。他揽着他坐在沙发上,像所有恩爱的情侣一样,轻嗅余逸发间浅淡的香:“我听柳思懿说他家新辟了个马场,要不要去跑跑马?”
魏连霄喜欢跑马,但是余逸并不喜欢。
何况他周末有重要的事情。
他想了想,没想到不惹魏连霄生气的办法,在魏连霄又一次问起「好不好」的时候,他用沉默作答。
魏连霄若有所觉,撒开了手,深深凝视着他,眼里藏着浓浓的倦色。
“不行么?”
他的声音里透出隐隐的不快,仿佛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