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发言的部门经理吓了一跳:“快!这怎么——”
部门经理瞥见任尘白眼底的阴郁冰冷,慑得一颤,本能停住话头。
“你们是母亲过去重点扶持的子公司。”
任尘白说:“我因为这个原因,给过你们很多次机会。”
他的语气平淡,在座的诸人却依然吓出了一身冷汗,整间会议室里都寂得鸦雀无声。
任尘白却又突兀地沉默下来。
他看着指腹汩汩冒出的血,脑海里却又出现了病房里那个无声无息仿佛已经死去的骆枳。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骆枳已经昏迷了,骆枳被他甩开,额头磕在床脚,伤口却没有什么血淌出来。
就好像那具身体里的血其实已经被放得差不多了,因为实在没什么可以淌出来,所以整个人开始慢慢冷下去。
那是在骆枳刚回来的那两年里,也从来没有过的苍白和安静。
任尘白亲手把骆枳推进了那片泥淖。他看着骆枳挣扎,看着骆枳握不住任何一只手,他给骆橙打电话,让骆枳亲耳听见他最在乎的妹妹怎么不顾他的死活。
骆枳果然如他所愿一点点沉下去,一点点被冰冷的黑水吞没,却依然从不对他生气。
骆枳对他心软,对他远比对骆家人更宽容。
骆枳给过他很多次机会。
这个念头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随即就被一声嘲讽到极点的冷笑全面推翻——骆枳给他机会?
开玩笑,他是在惩罚骆枳,骆枳的罪要赎一辈子。
从骆枳害死母亲那天起,他们就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可能了。
就连想对骆枳稍微好一点这种念头,任尘白其实都并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对得起被骆枳辜负了的母亲。
“最后一次,看你们能做出来什么。”
任尘白说:“好好想想你们自己之前都做了什么。”
会议室里的经理们屏着呼吸面面相觑,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任家过去的话事人是任霜梅,一向雷厉风行操刀必割。任总因病意外过世后,他们面对这位从来都斯文和气的小任总,的确怠慢糊弄了许多。
“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其中一个资历老些的经理存了一丝侥幸,壮着胆子开口,“任总,我们……”
“浪费了这次机会,就收拾铺盖走人吧。”
任尘白打断他:“没有下一次了。”
那个经理瞬间闭紧了嘴巴。
没人敢再多说半个字,众人连畏惧带胆颤,战战兢兢埋下头,灰溜溜出了会议室。
任尘白却没立刻就走。
他看着助理帮自己处理好伤口,又让人把电脑拿来,自己把那些答应好了的东西打包,发到骆钧的邮箱。
然后他又要了一副耳机,连在电脑上。
昨天晚上,任尘白的确一个人去了淮生娱乐。
骆枳离开后,淮生娱乐整体都混乱了很多,许多部门都开始消极怠工。加上简怀逸的管理能力远不如骆枳,整个公司其实都在迅速走下坡路。
只不过是因为李蔚明热度正高,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暂时盖住了那些不详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