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清濯往年从来没有缺席过他的生日,送的礼物却很敷衍,且每年都一样,今年更是由于身在国外没能及时送到原榕手上。

至于是什么礼物,说出来不稀奇也不新鲜:就是一块手表。

原清濯每年都会送原榕一块手表,每款手表都是挑的最贵的牌子,最新的款式,相当于直接拿钱弥补了他的不用心。不过,原榕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期待就是了,毕竟原清濯一向对自己态度很差,他还能指望这个便宜哥哥忽然用心吗?

谁知坐在斜对面的原妈妈却说:“今年是你的十八岁生日,清濯可不止准备了手表,到时候你看到就明白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榕探究地看了眼原清濯,从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他温和的微笑,那双精致狭长的眼眸暗含着期待的亮光,表情竟然有些微的紧张,仿佛因为精心为弟弟准备的惊喜提前被人拆穿了一样局促。

……假如石城要评选出一位无冕影帝,那一定非原清濯莫属。

原榕压下心中的怪异感,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宽大黑色手表,继续吃起饭来。后面的话题基本上没有再围绕他展开,爸妈的注意力全放到了原清濯身上。

这时,原爸爸给大儿子倒了一碗鱼汤,犹豫着开口:“清濯啊,你妈最近一直在给咱们家打电话,说是……想见见你。”

这句话一出,饭桌上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原爸爸紧皱眉头,继续说了下去:“她想接你去江家,带你去找江复认亲,我拒绝了。可她还是很想见你一面,当然,这件事还是要过问你的意见。”

听到这,原榕攥紧筷子,悄悄打量母亲的神色,发现她并未表现出明显的不悦,看上去不再像从前那样没自信了,于是心也慢慢落回肚子里。

原爸爸口中的“妈”,指的是原清濯的亲妈,姓夏,具体叫什么名字原榕也记不清了。

当年他还小,对原家的旧事并不了解,只是零零碎碎从父母的交谈中得知:当年原爸离婚时因为公司破产,原清濯被判给了经济能力较为稳定的生母,户口也和那位夏女士写在一个本子上,可当时原清濯的生母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照顾好他,原爸这才怒而夺子,把原清濯领了回来。

这么多年了,原清濯的生母从来没有动过把他领回现任丈夫家认亲的念头,不知怎么地,忽然又开始打起了这方面的主意。

可是江家会承认这么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吗?虽说这笔买卖并不亏——原清濯早已成年,在同辈中又那么出类拔萃,可养着老婆跟别人生的儿子,心里多多少少得膈应膈应吧。

原榕食不知味地嚼着口中的米饭,不知道是该怜悯原清濯多一点,还是该怜悯那位姓江的多一点。

对于这件事,原清濯倒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他轻笑道:“爸,这件事您就别管了,我不会和她见面,更不会认她这个妈,户口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好,既然你说不想见,改天我就和她说清楚!”原爸爸说话瞬间有了底气。

原清濯点点头,又笑说:“其实这件事我也想听听爸妈的意见,不知道爸妈是怎么想的,该不会……我们的战线并不统一吧?”

这句话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口的,原妈妈的反应却很大,她摔下筷子,嗔怒似地瞪了大儿子一眼:“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难不成想故意气我?就算她嫁给的是皇帝,我们也不会卖子求荣把你送出去,这,这还叫人做的事儿吗?江家又怎么了,谁家来都不管用!”

原清濯立时放下手中的筷子安慰起身旁的母亲,俯身抱住她:“我就知道,爸妈一定不会不管我。”

原爸爸也安慰起妻子,附和道:“好了,清濯只能姓原,不能姓江,这件事没得改!”

这么多年一直没能解决这个问题,他在心里对大儿子也有些愧疚,听到原清濯清晰的表态后,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吃完饭,原妈妈又去厨房给两个孩子盛汤,他们见原榕吃饭磨磨蹭蹭的,便放弃了一家四口一同散步的想法,留下兄弟二人便出门了。

家里没了大人,原清濯面上那副温柔的表情也卸了下来,面沉如水地上楼打电话。

原榕仍旧在吃。

吃着吃着,印着黄色花纹的桌布上忽然多出一个黑色小方盒。

原清濯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拽出他身旁的椅子坐下,挑眉道:“这是你的手表,其他礼物在我房间里,一会儿跟我去拿。”

原榕胡乱点头应付了两下:“不着急,没看见我在吃饭?”

“小混蛋就知道吃,”原清濯伸展一双笔直的长腿,抱臂审视道,“刚才在饭桌上怎么不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原榕往嘴里塞了口炒鸡蛋,含混地答,“跟我又没关系。”

原清濯抿起薄唇:“什么叫跟你没关系,你敢不敢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