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听到了:“那个总是不露脸的学长不也经常来找原榕, 你怎么不说他。”
小声提醒原榕的男同学面露尴尬之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时荆渭已经和原清濯分开, 朝着原榕走来, 那三四个凑到一起八卦的男生纷纷闭上嘴, 各自散到不同的角落, 无声地观察起两人讲话。
“是学长啊, ”思来想去, 原榕还是决定主动打招呼,“今天也来篮球场打球吗?”
荆渭看了眼原榕胸前印着的农学院院徽,解释道:“不,我是来找你的,顺便过来看看你们训练得怎么样。对了,这是我今天在市音乐厅附近的面包房买的甜点,排了很久的队,你拿回去尝尝。”说罢,他将袋子递到原榕面前。
原榕接过来,很给面子的往里看了几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好还让荆渭吃闭门羹,只好说:“谢谢学长,刚好我喜欢吃提子味儿的甜点。”
不过,这个送甜点的行为也太不符合正常男性之间的交往方式了,就算是认识了三四年的齐逾舟都没有大老远亲自跑来给原榕送过吃的,如果说之前他对荆渭的动机是半信半疑,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荆渭多多少少在通过这些举动暗示他,恐怕不是真想和他做朋友那么简单。
要怎么想办法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呢,难不成直说?可荆渭并没有挑明,他要是就这么说了未免显得有点儿自恋。
思及此,原榕的视线越过荆渭,看向球场一边坐着的原清濯,他虽然没走上来,却一直紧盯着两人的互动,像是随时随地蓄势待发准备上前打断一样。
切,装模做样,今天怎么不上来拦着了啊?
看到原榕接受了他的示好,荆渭心里那团堵起来的不悦情绪瞬间消散了:“要是喜欢吃,下次我还可以给你带。”
原榕顺手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大福,一边拆一边指着篮球场角落里人少的地方说:“学长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扔个垃圾?这里人多不太好说话。”
二人离开篮球场,顺着场边的铁网墙和草丛往垃圾桶的方向走。
路上,荆渭主动开口:“原榕,有件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
原榕:“学长尽管问。”
“话剧队面试那天,我无意间看到了你的报名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会吹长笛对不对?”荆渭停下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所以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加入学校的管乐团?”
“啊?”原榕有些惊讶,“不行不行,我的水平不够,怎么能和音乐学院的特长生比。”
荆渭失笑:“我看过你的资历,要是说水平业余那也太谦虚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石大的校乐团资源很好,每年都有很多人被选拔到国内的音乐之都唐家市进修,以后也有机会加入国际爱乐乐团。”
“真是对不起,我的职业规划里没这个方向。”
“嗯……职业规划?那你以后想做什么,”荆渭表示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又补充道,“——如果继续念农学专业的话。”
原榕把吃了一半的大福塞进嘴里,双颊微鼓,含混道:“不知道,反正肯定能找到工作的,我就是个及格线徘徊的普通学生,对自己没有划定过什么高远的目标。”
荆渭:“既然能考上石大,说明你很优秀,不要妄自菲薄。”
“我没有妄自菲薄,学长,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快乐,”原榕晃了晃被风吹乱的头发,视线落到一旁黑漆漆的灌木丛中,“这世界上总有垫在后面给人当陪衬,我就是这样的人。而且要做一个完美又优秀的人真的很累,实不相瞒,我哥就是这样。”
荆渭蹙眉:“你哥哥难道不是……”
“没错,就是我哥,”原榕掰着手指给他数数,“你看啊,他又要忙着和合伙人创业,又要去亲戚家的企业实习,还要抽空上课外加照顾家人,除此之外还必须要求自己样样做到最好,这个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吧。”
荆渭:“……”
“所以他连玩音乐打篮球的时间都没有,每次看到他这样,我就不想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了,”原榕微微一笑,“谁让我天生就不是那种人呢,听说学长你在拉大提琴这方面很有天赋,估计也是从小优秀到大的那种人吧,我和你根本不是一路的,学长以为的好机会,在我这里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僻静的角落里,晚风飒飒,鸣蝉的声音有些微弱,这里没有人,原榕的话也就不再像先前那么委婉。
荆渭还想再劝一劝:“就算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加入管弦乐团玩一玩儿也是很好的选择,进去以后你会认识更多的朋友。”
原榕拎着袋子抱臂轻飘飘地问:“那除了这个,学长就没有别的私心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直接,而且看他那副笃定的表情,荆渭就算想掩饰也掩饰不了,索性笑道:“这是我第一次还没正式展开追求就被对方点破的,一般来说,我们之间这样坦白确实是有点儿过早了。”
恋爱不就是这样吗,只有在两个人都有意给对方下鱼饵抛钩子的时候,他们才会无限地暧昧、拉扯——直到有一方克制不住主动咬饵。如果其中一方没那个意思,情况就另说了,譬如原榕,他现在只想在错误还没完全发生的时候及时终止,从没考虑过和荆渭的下一步可能。
“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真是不好意思,”原榕叹一口气,“要不我们还是做朋友吧。”